偏生这女人年纪轻轻便修为深厚,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后来不知被谁封了九州第一修士的名号,于是前来切磋的人是愈来愈多。
她若是应战打完也就算了,可她每次与人斗法,赢完都要夸赞别人一番,把来人气得半死,名声是愈发难听。
越尔便总郁闷来找她抱怨,说着说着又会开始讲述那些姑娘们斗法如何好看,性格如何可爱,吵起架来都令人听得津津有味,今日是哪家姑娘被另一位女子骗了,追上门讨说法,明日是某个宗门长老被自家徒儿当着众人之面求爱,气得拂袖而去。
水倦云每日只能在仙山里修炼,从不曾出门,早年对于九州的八卦,皆是从这女人口中得知,故而对这些记忆尤深。
当然除却这些,越尔也会谈别的。
“只还记得,你总谈起你那位……”她这话还没说完,却被越尔轻一拍桌打断,“好了。”
水倦云被布遮掩的眼朝她看去,停住了叙旧。
她能察觉到,这女人隐隐生出来那点悲怒。
于是也不说了,大殿忽又安静下来,唯有垂帘被风轻轻吹动,沉寂大过风声。
得等了有一会,越尔才收拾好翻涌上来的情绪,稍稍松气,眼睫轻颤垂眸,沉声谈起正事。
“这次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
*
祝卿安在师尊走了有一会儿后,才木头一般僵硬转身回了屋里。
上房说是上房,陈设的确有几分花哨,但也比不上朝眠峰上半点,对比起来就有些太普通了。
她没那心思欣赏,也不想独自出门,耷拉着眼摩挲腕上玉镯。
忽想起来回峰前,边临给她塞了几本画本子,说是平日里无聊可以当消遣,她那时太震撼,没有注意是什么。
反正这会儿只有她自己,看看也不打紧吧?
祝卿安咬了咬唇,到底是好奇,把那几本书都取了出来。
等她定睛看到书封时,手不住一抖,全扔了出去。
画本在空中纷飞,最近落在地上,大大方方地展现自个名姓——《我与师傅解衣袍》、《宗主哭什么》、《师尊您也不想被天下知道吧》
这些怎么是……
祝卿安环顾四周,才终于在木桌上找到一壶茶水,焦急地倒了满杯,连茶水洒出一些烫到手上也没空在意,闭目仰头一饮而尽。
银白发尾因她动作太大,也稍稍扬起,哒——茶杯磕上桌面,发丝一松,又飘贴回来。
她紧紧捏住茶杯,胸口起伏不定,好半天才回头去看。
只是书封而已,说不定和她想的不一样。
祝卿安为自己找好借口,又去检查了一番门有没有关严实,才回来把书捡起,深呼吸一口气,爬上床。
她抱着被褥缓缓打开那画本,也打开了她再藏不住的情思。
画上内容一来便冲击人心,所谓逆徒冲师,大多数是从幼时培养起,师尊若对徒儿严加管教,就会让徒儿心生怨恨,长大后在床上狠狠报复师尊。
这故事的开头啊,正是狠狠报复。
祝卿安看得眼皮直跳,心头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