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安背后寒毛一竖,下意识已是直了身子,抬眼去看,女人坐在外围,挡去了天光,背后透出点子光晕,面上哪还有什么笑容,往日里慵懒的神情消散,只余沉沉郁色,凤眸微垂,目光冷淡锁在她身上。
那身红衣和周遭檀香也慢慢淡却了。
祝卿安试图从她眼尾红痣里瞧出点柔和味道,但实在骗不得自己,缓缓缩成团,往后退了退。
师尊她,好像生气了。
越尔冷笑一声,“怎么?有胆子跑出去没胆子说?”
她的确是气,有气自己没把这孩子看牢,但也气祝卿安招呼也不打就乱跑。
宗门里尚未修炼的孩子都只能在云疏峰内活动,不是不想给她们出去,而是不能给,凡人太弱,磕着碰着都可能丢了性命,更别提不慎遇到什么没长眼的妖兽,说不准眨眼就被吃了。
谁能救的及?
也就这孩子幸亏带了红玉护身,且磨炼了两年,底子不错,不然能不能回来都是另一回事。
越尔越想越气,又想到红玉开裂,更是烦郁。
祝卿安一眼就瞅见她面色愈发阴沉,渐感不妙,再不敢瞒了,赶忙挪到她身前,低头小声解释,“师尊,”
“我只是想去沉青峰问问您的病。”
她的病?
越尔顿住,难得思绪错乱一瞬。
她眸中闪过几分错愕,但很快压下,看似仍愠怒的模样,实则声音都缓和许多。
“为师那病早说过是老毛病,你这么急作甚,还不能等等再来问?”
“傻不傻。”
祝卿安却被她戳中痛处,又想到自己毫无用处,血眸没了光亮,“我,我怕……”
怕您也像阿娘那样眨眼就没了。
她未尽之言没在低低的抽泣声里,没有让师尊听见。
越尔眼见这孩子哭得细碎,又不敢大声,缩在一团一抽一抽的,让人多生怜意。
她长叹一气,把人重新抱回怀里,拭去这孩子的泪,“别哭了。”
“这两年没哭,今儿终于忍不住了?”
这女人哄人的话还是这般不中听,祝卿安那点子难过都被她惹得散去不少,吸吸鼻子停下来,后知后觉些羞意,红了耳尖把脸埋进越尔怀里。
没想到一不小心抵住柔软。
两人皆是一顿。
越尔只是有些不适应,倒也没太在乎,祝卿安却猛然抬起脸来后仰,挪远了点。
“师尊……”她语无伦次,想比划什么,最后又放下。
直把越尔逗笑了。
“你紧张什么?”她好笑道,红痣随眼尾微动,轻轻扬扬透出几丝漫不经心。
祝卿安这下真说不出来话了。
越尔挑起祝卿安脖颈上所戴红玉,细细摩挲上头的裂痕,轻道,“这红玉替你挡过灾害,怕已没了庇佑之用。”
“这镯子有为师一道神识,可护你周全,切莫轻易摘下。”她把自己腕上的墨玉镯子褪下,轻轻给祝卿安戴上。
镯子上还残存她微暖的体温,这点温度浸染了玉镯许多年,现在落于祝卿安腕上,也慢慢渗进去了。
银发人儿愣愣摸了摸镯子,不太习惯,总觉这镯子套在手上,就像是师尊一直牵着她,温和熨帖,又犹如绳索一般将她套牢。
祝卿安很久后才发觉,这镯子也真就像一根红线,将她与师尊紧密牵连于一处,绑了漫长一生。
但此时她只是感动于师尊对她的关心,妥帖将镯子藏在袖中,认真点了点头,“徒儿明白。”
她想得不多,越尔心却难安。
红玉受损,徒儿只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