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鱼的额头突突跳。
那人还在喋喋不休:“果然,我萧声一响姑娘便如见天人,立时愿意跟我走。”
他将短萧利落在手中转个圈,一脸庆幸,“幸亏我如此聪慧,否则要带走姑娘要费一番口舌不说,说不定还要动用武力,唉——!”
他手中短萧被红鱼抽去,扬手狠狠一扔。
短萧被狠狠砸在墙壁上,软趴趴滚落在地,红鱼心里的气终于顺了,这才捡起短萧重新递到还在石化的少年手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抱歉,没忍住。”
脾气这样大啊。
少年自然不了解,自己已然荣登近几年把小姑娘惹怒榜的魁首,呆愣片刻之后,立时神色戚戚焉。
捧着短萧,仔细观察其上并无裂痕,方长松口气,道:“还好没摔坏,都是我的不是,萧兄,你莫怨怪红鱼姑娘。”
哪来的孔雀成精!对着根破萧都能诉说衷肠。
红鱼被他折磨得没脾气,只好说:“多少钱,我赔你。”
少年立时换上一张笑脸,细长宽大的手掌在她面前一伸:“岂敢岂敢,五两银子,谢谢。”
“现下没有,等回——”红鱼不想理他,推开牢门往外走,不期然瞥见一牢房里的纤弱身影。
是苗春柳。
她身上还是上回应局时那套水红色袄子、浅黄绣裙,只外头的银红比甲早不知所踪。
此刻她蓬头垢面,泛白的指甲里带着黑黢黢的污泥,眼带红丝,目光紧锁着红鱼,像要将她的脸看穿。
“你向三清真人起誓,方才你们说的都是真的?你是。。。。。关柏的女儿?”
苗春柳语气迫切,若是没有栅栏挡着,她怕是早已飞扑过来。
“呀,还漏一个。”身后少年跟上来,悠悠开口。
为了让两人说话,衙役已率先将其余犯人转移到其他地方,却没成想还有漏网之鱼。
红鱼与苗春柳对视良久,苗春柳还在不停拍打栅栏:“你说!是不是真的?!”
牢房内一片寂静,只有苗春柳急切的叫声在源源不断传来,少年此刻早收起打趣之色,先是瞧了眼红鱼,又瞧了眼苗春柳,最终朝后者走了过去。
忽然,红鱼却冷不丁猛地抓住他手臂,挡在苗春柳跟前,少年垂头看她,红鱼终于滚了滚喉咙,说:
“。。。。。。放过她,我不闹了,好好跟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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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离去时,王玄并一众衙役正在外头等候,恭恭敬敬请红鱼上了青衣小轿,他们并不知小姑娘是谁,但让王府的人费力来寻,其身份多半非比寻常。
等少年带着人走远,王玄仍站在那里,瞧不出在想什么。
“哥哥。”一兄弟过来拍他肩头,“还瞧什么呢,有县令他们张罗呢,忙活这么些天,今儿跟咱们兄弟几个吃酒去。”
王玄拍拍肩头的尘土,沉默半晌,问:“你有没有觉得那位上官有些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王爷身边的人,做出任何事都有他们的道理,兄弟挠挠脑袋,一拍手,“哦哦,我知道了,他吃花生米不就酒!”
众人哄笑。
王玄也跟着笑了两声,然而望着街头那消失的小轿,心头那丝疑虑仍未曾消散。
那少年人太过张扬了,一个死士这样做派,怕是离见阎王爷不远了,这样简单的道理,少年不明白?
又想起手上那副少年的画像,眉头更加紧锁。
这样的要紧的东西,少年是忘了,还是压根不在意?临走前,竟是连提都没提一句。
将来若有心人拿着画像认出他来,找他寻仇亦或者别的。。。。。。
与自己无关,还是不要多嘴的好。
半晌,王玄摇摇头,决意不再想这些事,一把拍上兄弟的背:
“走吧,吃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