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巡归来,到底还是积累下许多政事要处理。
禅真看着因他们先前那通胡闹而变得杂乱无章的书桌,以及零零散散被推到在地上的奏折,不禁红了脸。幸好没有叫外人看见,否则她和陛下在勤政殿里胡闹的事传出去还得了。
“陛下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她眉目流转轻轻横了他一眼,上前捡起落在地上的奏折,重新整整齐齐地给摆放好。
陈定尧从善如流:“嗯,朕知错了。”
等人将书案整理干净,他才趁人不注意,一把将人揽住坐进了自己怀中,贴着他耳边低笑:“不过一见禅真,朕便忍不住想要亲近。”
他之前从未觉得自己是一个急色之人,可是自从遇见她后,却满心情热焦躁难耐地比寻常少年郎都不如。
“陛下。”接二连三被轻薄,禅真已经有些恼羞成怒,伸手推了推他紧贴上来的胸膛,“您再这样,以后妾身便再也不往勤政殿来了。”
美人玉颜羞红,眼含薄怒的模样别有几分情致。陈定尧抓起她一只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禅真莫恼,若见不到你朕免不得心心念念,更要无心政事了。”
禅真原本只是有些害羞,听了这话心尖却忍不住软了下来。早上醒来时没有看见陛下身影,其实她是有些惶恐不安的,被封为贵妃一事她至今仍未有多少实感,生怕醒来只是幻梦一场,陛下其实已经厌倦了她。可知晓了陛下竟如她一般心情,才让她终于放下心来。
“陛下说出去也不怕您的臣子笑话。”
察觉出她内心的软化,他微微挑眉:“任他们笑话如何?”
左右前世他受到的笑话和讽刺也不少,强夺子妾这样的事他既然敢做,自然已预料到了自己将在史书上留下怎样的一笔污名。
他曾踌躇满志想要成为像圣祖一般的明君,前面的三十多年也一直在为此努力,可若是明君就必须得克制住对她的喜爱不能更进一步拥她入怀的话,他想就算之前所创下的功绩被一笔勾销、在史书上留下骂名也无所谓。只要他与禅真在后世能够并名而立,提起一人总是避免不了与另一个名字相纠缠。
“您可是陛下。”
禅真自小是听着他的事迹长大,在他曾是皇子的时候就驰骋疆场无人匹敌,登基之后更是大刀阔斧改革政事才有如今的河清海晏盛世。这样英明神武的陛下,竟也会有沉湎儿女私情的一天,而造就这一切的人还是自己。
“妾身年少时听父亲谈起陛下的事迹,也曾对您心生向往,想知道这么英明神武的陛下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如今看来,陛下比妾身所想的还要柔情许多。”
“是吗?”陈定尧忍不住更抱紧了她。
原来在前世禅真也曾经向往过他,只是他后面对她那般强迫终究是让她失望了吧,所以才至死也不肯接受他。
“朕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这一世,他会尽力成为她心中最英明的陛下,最贴心的夫君。
禅真掩唇一笑,从他怀中起身,到一旁泡了一盏新茶呈至他面前:“那还请陛下喝了这杯茶,便着手处理政务吧。”
陈定尧也不再闹她,低头轻轻抿了口茶水,赞道:“入口回甘,禅真这手艺倒是越发精进了。”
“陛下惯会花言巧语。”自己冲茶的手艺绝对算不上多好,至少比起他宫中主管茶水的宫人是万万不如的,要说这茶水好喝多办还是占了御茶本身优质的功劳。但陛下这般夸奖她心里总是高兴的,“既然陛下喜欢,便由这盏茶代替妾身陪伴陛下吧,妾身可要先行告退了。”
她一个后妃,再搁勤政殿在下去总归不像话,陛下力排众议封她为妃本已承担了许多来自朝堂上的压力,她可不想再给大臣们留下什么话柄。
“禅真好狠的心。”陈定尧嘴上调笑,却没再阻止她,只是用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忍俊不禁,“不过禅真当真是要以这幅形容直接出去么?”
听他这么一说,禅真才忽然反应过来,先前与陛下那通胡闹后,她的衣衫已是有些凌乱,连发髻都散落了一些,这样直接走出去的话叫人看了难免会产生遐想。
她又羞又恼地轻捶了他一把:“陛下,看您做的好事。”
陈定尧单手撑在桌上神情温和地注视着她:“禅真莫恼,朕让宫人进来替你整理一番。”
说罢,当真叫了位御前宫女进来,带她到了里间重新整理一通。禅真瞧着自己衣着外形上无甚异样,才终于放心地离开了勤政殿。
……
宫女进殿通传时,淑妃正神色怏怏地对镜描眉,可不管如何描画她的容颜却始终不如年轻时靓丽,更比不过宫中的新人,心中恨极之下一把将手中的螺黛摔在了桌上。
“娘娘!”宫女被吓了一大跳。
淑妃闭上眼,再睁眼时已经收敛好了所有情绪,面无表情问道:“什么事?”
宫女到底是服侍了她许久,知晓淑妃向来脾气便不算太好,此时也屏着气息敛声回道:“回禀娘娘,殿下到了。”
听见是自己的儿子云沂来了,淑妃心情才好上一些。她的云沂,从小便是她的骄傲,无论相貌还是才识都是所有皇子中最出众的,哪怕陛下近年来已经不太宠她,可看在云沂的面上对她的赏赐在宫中仍是独一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