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泉一面色微肃,压低声音:“你也知道,青城作为这次保送的种子队伍,不出意外必然要对上白鸟泽。影山考入乌野后也加入了乌野的排球部,今年同样会参加预赛选拔。”“高三是最后一年了,前几天休息的时候花卷和松川他们还说不确定要不要参加春高预选,如果参加的话,很难在高强度训练下平衡学习和考试。有人的家里人似乎也不同意他们把高三剩下的时间全部压在排球上面。”“教练最近也在找他谈话。”佐栀子沉默下来,垂眼盯着自己的鞋尖。她忽然想起自己也找及川彻谈过话的——谈关于招收新经理的事情。一年级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新经理,她跟及川彻说打算在二年级找一下看看,等到下学期她就不来排球部了……那时候及川彻什么反应呢?她还记得那天天气很好。太阳光很明媚,从休息室明亮的窗户外面照进来。刚结束训练的及川彻靠着墙壁,绷紧的肌肉挥发出湿漉漉的汗意,他偏过头,脸上是一如既往,轻快灿烂的笑脸——得益于及川彻那张文雅秀美的脸,他一笑,就让人觉得屋子里都亮堂了许多。“不着急啦!排球部就算没有经理也没关系的哦,你自己按照原计划申请学校就好了,不用因为排球部的事情把行程往后排。”他笑起来确实好看,轻松的语气正如那日由春末转入夏初的太阳光,和煦温暖。佐栀子随口应了几声,也完全没有发现这人笑脸底下的巨大压力。又或者说,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及川彻轻浮的模样,认为不管是什么事情他都可以轻松的解决,轻松的扛下来。电梯发出一声提示音,岩泉一开口:“到了。”佐栀子深呼吸一口气,跟在岩泉一后面走出电梯。及川彻的病房在a-2,是单人间——他们到病房门口时,正巧赶上一对年轻夫妻带着孩子,拿着果篮和花束在向及川彻致谢。“真的太感谢您了,要不是您的话江夏肯定会受伤……小夏!快来向哥哥道谢!”“……谢谢大哥哥。”“不客气,顺手而已啦,而且我也没有受重伤——”……岩泉一和佐栀子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眼看里面还要聊一会儿,岩泉一看了看自己的手表,道:“我得赶回去上下午的课,这边就交给你了?”佐栀子颔首:“放心吧,晚上我会发信息跟你汇报情况的。”岩泉一拍了拍她的脊背,转身离开。医院走廊上不时有家属和推着医用推车的护士来来往往,佐栀子在病房门口的休息椅上坐下,两手撑着自己的膝盖,长呼出一口气。不一会儿,那对年轻夫妻带着儿子出来了。病房里重新归于安静,佐栀子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脸,走进去——原本还懒洋洋病恹恹躺在床上的及川彻,在看见佐栀子时,精神明显一振。他穿着病号服,向佐栀子挥了挥手:“英语考核怎么样?”佐栀子:“……要下周才会出结果。”及川彻的精神只振奋了两三秒,很快又软塌塌的缩回病床被窝里,哼哼唧唧:“是小岩叫你来的吧?我都说了是小伤,根本没必要惊动其他人嘛!医生也说了,只要修养两三天就好了,连练习赛都不会耽误……”佐栀子听着他略带抱怨的碎碎念,额角的青筋不自觉跳了跳,心头涌上怒火。但是等她看见及川彻那条被吊起来打了石膏的腿,满嘴阴阳怪气的狠话顿时又卡住,最后只能板着脸面无表情的在病床边坐下,拿起果篮里的一个苹果慢吞吞的削着。她的手很巧,可以连续不断的削下一整个苹果皮。长长得螺旋状红色苹果皮打着转积累在佐栀子掌心,她垂着眼睫,眼瞳专注的看着手里的苹果——及川彻偏过头,抓了一个枕头垫在下巴底下,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佐栀子的手。那只手手腕纤细,手指修长,关节曲起握着水果刀的刀柄,每次用巧劲时,手背和大拇指根部便明显鼓出纤细骨骼和血管的形状,在雪白柔软的皮肤底下,微微泛出一点青蓝色。刀锋旋转压进些许,被削干净皮的苹果外层如同层层叠叠的梯田高度递进层次分明。她手心捧着一摞外红内白的苹果皮,另外一只手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及川彻。及川彻接过苹果咬了一口,偏着头乐呵呵对佐栀子说:“果篮里还有山竹,等会你走的时候把它装包里带走。”佐栀子从桌子上抽了一张面巾纸,擦拭水果刀上的水痕,宣布:“练习赛你不用去了。”及川彻吃苹果的动作顿住,诧异的看向她,正要开口辩解一些什么,佐栀子已经‘啪’的一声把水果刀拍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