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从银钱的盒子里拿了三个十两的银元宝,并着那枚金簪和她选出的几样首饰放进小包袱里。
后头两日,她从外头换了一百两的银票,挑着时机将银票和首饰放进了她爹娘屋里那个香樟木的大箱笼里。
那箱笼里头放着的都是家里值钱却笨重的老物件,寻常不会拿出来招人眼,她将东西放在里头,没有个一年半载的她娘不会收拾。她爹娘的屋子家里没人时都是上了几道锁的,也不怕有小贼惦记。
处理好了这些东西,青娆感觉自个儿心头松快了些,面上也多了些笑容。
青玉再看着时便松了口气,自认为是妹妹终于走出情伤了。崔妈妈不知缘何,近日心里总不大安乐,直到有一日吃饭时看见女儿发间插着那支缠丝赤金簪子,才变了脸色:“这不是大夫人的物件吗?”
青娆埋头吃着她爹下厨做的荷叶鸡,吃了几口才笑嘻嘻地抬起头来:“夫人说我能干,说要将我提到她院里去呢。”
碧荷出嫁了,正院可不就少了个能干的丫鬟。只是下头的丫鬟都虎视眈眈,谁也没想到会是先前和碧荷闹得那样凶的庄青娆捡了这便宜。
崔氏微微凝眉,就是看中了要提进正院里去,也不至于就下这么丰厚的赏赐。
她有心问,但见二女儿一副不当一回事的样子,又咽下了这话。
青娆一向是个有主意的,既然不说,想来有她不说的道理。
且三姑娘要出嫁了,府里到处都忙得脚不沾地,她身上也领了不少差事,一时之间,也没有空闲和女儿坐下来好好说道,便也先搁置了。
沈氏请的嬷嬷很快就进了陈家。
嬷嬷姓谢,方圆脸,瞧着很是宽和的模样,面上也一直带着笑,可教起人来却是半点不手软。
青娆面上是进了正院,可每当谢嬷嬷到正院里教四姑娘规矩,沈氏总也要打发了她去服侍姑娘,美名其曰说是四姑娘用惯了她。正院里的丫鬟冷眼看着,这位横空出世的丫鬟并没有在正院立下半点威势,手中也没有权柄,便也不再将她放在眼里。
谢嬷嬷教四姑娘,主要教的是气派仪态,要她将从前动不动爱撒娇弄痴的性子改了,举手投足都讲究一个慢字,颇有种要她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意味。
至于教青娆,除却宗室面上通用的规矩,教的则是如何侍奉主子,教的行事章法,全然是按照宫里给宗室配的通晓人事的宫女的章程来的。
青娆心里暗暗腹诽,那国公爷年长她十岁,哪里还需要她一个年轻丫头教导人事?可心里虽这样想,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臊着一张脸听她提点。好在教导她时是背着人的,否则要是被四姑娘听见了,她可真是没脸。
谢嬷嬷对四姑娘倒很是意外:“姑娘的规矩很是不错,原先照夫人说的,还以为要通教上一个月才能出成效,可姑娘眼下已经是没有大错了。”
说没有大错还是谦虚的说法,照她看来,这位四姑娘身上的规矩比起她来都丝毫不差,要说差错,也就是有些东西放在宗室身上有些违制,需得更正过来罢了。
青娆听了也没多想,满脑子都是谢嬷嬷塞给她的那叫人面红耳赤的小册子。
谢嬷嬷看了一眼出神的青娆,眸光微微闪烁:至于这位,更是个天生的尤物,有些东西,她都不需要仔细地去教导,她一横眼一抬眸,就做出自然的风情来。天底下的男人,只怕少有见了不爱的。
这陈家精心调教了这女子要送去宗室里头,将来,说不准还会有些大造化。
她从宫里刚荣休出来,知晓里头的情势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太子殿下只怕撑不过这个月了,而陛下膝下已经没有子嗣,纵使再不情愿,将来皇位也只能旁落到宗室子弟里头了。
……
元庆三十二年,四月,太子靖薨于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