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指望黑衣组织的人会清理现场,黑衣组织一定会努力做好善后的工作只有一项:杀人工作。
夏丘凛纪回到屋子时,看了一眼手机上标注的时间,面对着被波本收拾整理过的空荡荡的客厅,实在懒得现在就再摸排一遍,索性只更换被他接触过的监控器。然后——深呼吸一口气,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再推开卧室的门。
好吧,不出所料,谁敢指望贝尔摩德做房间整理?
已经是早上七点,放在衣柜里的厚款衣服和放在衣柜顶行李箱的夏季短款衣服、被铺开检查的临时客用地铺,全都不分你我地堆在床上,衣柜本体反而空空荡荡。
立镜桌柜也都被打开,东西胡乱摊在桌子上,最显眼的是她的驾驶证和毕业证。
其他东西没关系,证件要先收好。夏丘凛纪扶额叹息一口气,把证件塞回床上枕头的枕芯中央。从枕头外面摸,根本什么都摸不出来。
其他东西她暂时懒得挨个研究,先全部堆进抽屉里,打算回头再慢慢整理。
……意外发现了一把失踪已久的手枪,扳机上还卡着被芯的棉绒丝。
……某种程度上,可以理解贝尔摩德为什么不想原样整理回去。
衣服同样懒得现在就整理,堆回衣柜中。谨防贝尔摩德可能有的做出在衣服堆里塞窃听器的行为,于是从包里翻出一枚贴纸大小的信号干扰器,贴在衣柜里。
卧室的东西不多,衣服全数堆进衣柜后,卧室乍看下来就显得和客厅一样干净。
夏丘凛纪长呼一口气,后知后觉感到一丝困意。生物钟在提醒她睡觉。
困意可以压制,她打起精神,检查整个卧室内外是否有被加上一些窃听器之类的“小玩具”,并做一些必要的硬件更换。幸好卧室东西很少,衣柜、床、镜柜桌和垃圾桶,再加一道窗帘,没有别的存在。
插电板都检查无误后,她终于放下心,去卫生间洗漱,再回到卧室,准备睡觉——
她并没有躺在被子枕头都已经齐备的床上,而是掀开床边几乎贴地的隔板,把因检查而铺开的地铺连铺带被地推进床底。
室内灯的总开关在床的旁边,也在床底的旁边。她关上灯,摸黑钻进去,再合上隔板。
黑暗,密闭,狭小,沉闷。
温暖,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一开始进入死士营的时候,她在中午惊醒,刚好和手持美工刀要往她脖子刺去的舍友对上视线。
那位舍友被控制住后坦诚杀她的原因,单纯是看她不爽,以及杀了她之后,能减少一个分摊宿舍公共面积的人。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她有想过关闭团厌buff,避开这类毫无缘由的杀意。
但关闭团厌buff毫无疑问是有代价的,关闭和开启都需要间隔一天的缓冲期,而在缓冲期、以及团厌buff关闭的时间内,她的身体素质都会跌到原先的百分之五十,变为走两步都心跳加速,注意力无法长期集中,风一吹就生病的倒霉状态。
很显然,她如果持续关闭buff用来,避开杀意,那就意味着,她连营地内基本的考核都无法通过。
她只能面对杀意,并战胜它。
后来,宿舍逐渐只剩下她一个人,又因为其他人的心态和她的舍友差不多,看她不爽,减少一个能抢毕业5个名额的人;还有睡觉时间在白天,宿舍的窗帘遮光性差,她开始习惯在床底睡觉。
趋利避害是人的生物本能,光照会让人体褪黑素的分泌被影响减少,进而出现失眠、神经衰弱等精神症状。组织成员不管是在死士营内还是在死士营外,都是在漆黑的夜晚像蝙蝠于城市盘旋,在明亮的白昼又躲回山洞中沉睡。
属于她的山洞就在床底。
躲在床底,躲避在床外手持美工刀游荡着要杀死她的怪物,躲避着刺眼的阳光,然后心情慢慢从紧绷中松缓。
仿佛是溯回到母亲的漆黑的子宫,听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母亲的心跳,逐渐安然入眠。
早安,夏丘凛纪。
或者说,晚安。
。
她似乎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