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很年轻,不管在外面表现得有多么老成,多么游刃有余,他终究还没完全脱去那种类似于少年的意气。哪怕是在这样的场合,他行事也毫无顾忌,就因为别人说了他不爱听的话。
这事说来其实很幼稚,还有些胡闹,要是方知安在场,或许也会劝霍觅忍下来。
方知安不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就像他不在意陈建的污言秽语,那些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他不在意。
但霍觅忍不了。
当事人都可以接受,霍觅却不行。
方知安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自己当下的感受,只能称之为五味杂陈。
被人视若珍宝的感觉很好,被维护的感觉也很好,哪怕他没有亲眼看见,但单凭姜卓那点简短的叙述,就让他胸腔中酸软一片。
“和别人动手做什么。”方知安哑着声说。
他知道霍觅不会让自己吃亏,但看着他指骨上的擦痕,方知安还是觉得刺眼。
霍觅缓缓抬头,刚才的醒酒汤让他清醒不少,“学长,我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能让人诋毁你。
“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他醉意不浅,但最基本的逻辑尚存,大脑被酒精冲击地麻痹,但潜意识仍让他用最好的状态来面对有关方知安的一切。
方知安攥紧了手心:“那你要是受伤了怎么办?万一别人拿酒瓶砸你怎么办?”
霍觅短暂沉默,随后又说:“我当时考虑过,我离他只隔了一个人,他离酒瓶有半张桌子。他拿不到,拿到了也打不过我。”
“那他要是事后报复你呢?”
“不要紧,”霍觅笑了声,“他斗不过我。”
方知安几乎要被气笑了:“霍总,你还挺自豪是吗?”
霍觅顿时委屈地垂下眼,他倾身想要靠到方知安身上,将要碰触时却又停了下来,
思绪在脑海中无声博弈,尽管霍觅现在真的很想要一个拥抱,但他还是不想方知安沾到自己身上的酒味。
方知安是柑橘味的,好闻的味道,不能被自己破坏。
醉鬼的脑子时而混沌时而清醒,得出的结论都不讲道理。
他放低声音说:“学长,我没事的,你不生气好不好。”
方知安其实并没有多生气,但他还是推开霍觅:“你今天为什么要斗酒,还有,姜助理说的约定,那是什么?”
霍觅没有马上回答,他双目放空了一瞬,像是在思考什么。
“李叔卡着的那个生意,要放给我。”
“只是这件事吗?”依照方知安对霍觅的了解,为了一个项目他本不至于此。
“”思绪慢半拍的霍觅被戳中了心思。
良久,霍觅坐正,像是没办法了,他这才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盒子:“还有这个,他也输给我了。”
方知安一怔:“这是什么。”
霍觅没说话,将盒子往前递了递,方知安犹豫片刻,自己动手打开了那个盒子。
霎时,一枚闪亮夺目的蓝色钻石出现在方知安眼前,数不清的切面在同一时刻将光线颠倒折射,使它变得比光源本身更加明亮。透着水色的蓝像是一条河流,于方知安和霍觅之间静静流淌。
它被镶嵌在一枚戒指的最中央,熠熠夺目。
“这这是什么?”方知安悬半空中的手彻底僵住。
“艾泊的蓝钻,这颗不算大,原本是李叔太太拍下的,是我横刀夺爱了。”霍觅看着方知安,眼中盛满了柔和的情绪,“它的名字叫‘桑克的月亮’。
“是我想送给你的月亮。”
方知安不懂钻石,也不知道霍觅手中这颗蓝钻的价值到底如何,但能让那位李总忍痛割爱,能让霍觅喝成现在的模样,一切已经不言而喻。
本就狂跳的心脏再一次被加上发条,方知安哑然良久:“这太贵重了霍觅,我其实不需要这些,你不需要做这么多。”
方知安这话说得生硬,就连他本人都清楚意识到了这点,但眼下他实在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不知该说些什么。
就算如此,霍觅却神色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