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魔使轻“啧”一声,挖了挖耳朵:“血池里各宗弟子也不少,这理由早听腻了。”几人闻言俱是心中一寒,外门弟子身亡,宗门虽会追查,但修仙一途本就艰难,修仙者在历练中也多有意外,只要不是伤亡太重,也引不起重视。眼见他们就快要被投入血池,许然已经准备上前,却听见清如冷玉的一声:“且慢。”许然顿住步子,想了想只对须生招了招手,交代两句便靠在柱后。“我是天衍宗的裴墨沉,你们魔尊或许不愿我如此轻易死去。”说话的人肩上还有未曾化尽的雪,身姿清隽挺拔,却萦绕着孱弱病气。这名字倒是不耳生,人族千年一见的少年天才,天衍宗最年轻的首席弟子。只是在三年前,裴墨沉发现了混入天衍宗的魔尊分身,为救下师弟在与魔尊分身的缠斗中被毁了丹田,却也使魔尊损失了一个分身。两个魔使看了又看这人,面色惊疑不定,被毁了丹田、经脉寸断,这人竟然还没死?裴墨沉不闪不避,迎着他们的审视,字字艰涩:“你们缴获的储物戒中有我的本命灵剑,魔尊一看便知。”知道此次凶多吉少,裴墨沉心中轻叹:“你前去禀明魔尊,他定会赏你。倘若你杀了我们,魂灯一灭,天衍宗必会追究,魔族如今已有自信能与人族开战了吗?”魔使正犹豫着,天衍宗乃仙门之首,一呼百应。若此人真是裴墨沉,自然该交给魔尊,但这几个外门弟子……裴墨沉似看透他心中所想,冷声道:“他们与我一道出山,倘若其中有人魂灯熄灭,宗门必然警惕。”红衣魔使和黑衣魔使对视一眼,脸色阴沉,扬起手中的鞭子:“在这儿等着,别想耍什么小心思。”他那鞭子还未落下,就被席卷而来的黑色魔气半道拦截。“停手。”须生扔掉那半截鞭子,语调平平。低阶魔使心疼极了自己那鞭子,被同伴拽着慌忙行礼:“须生大人。”须生面上喜怒难辨,扫过几人:“他所言不假,你们去禀明尊主,这些人交给我。”“这……”红衣魔使犹疑一瞬,却被扑面的威压震的冷汗淋漓。“是是……有劳大人!”两个魔使迅速退下,谁知才出血池,便被一把匕首夺去性命。来人身形鬼魅,他们瞪着眼睛,来不及呼喊就已经咽了气。“不能让他们告诉魔尊。”许然同系统解释一句,便取了素帕将匕首上的血痕擦拭干净。系统点头:“哦哦。你现在亏空得厉害,少用魔力,我们养养再想办法杀魔尊。”许然收好匕首:“等不及。”裴墨沉几人跟在须生后面,他看着前方的背影,忽而开口:“你要将我们带往何处?”须生也正心烦,不知道许然此举何意,要不是人族修者无法夺舍魔族,他都要怀疑二少主是被天衍宗某位长老夺舍了。此刻听裴墨沉出声,他语气极差:“总归不是乱葬岗。”裴墨沉闻言便知这时不会将他和其他弟子分开,略放下心,不再言语。雪花落在他的眼睫,凝成霜白,魔域实在太冷,几个外门弟子体魄强健还不觉得,但对于如今与凡人相差无几的裴墨沉来说,却有些难以忍受了。意外的是须生没有将他们扔进水狱地牢,也没派魔使严加看管,只是把他们带到一个空旷的屋子,便不再理会。等须生一走,几个外门弟子就忙围上来:“裴师叔,您怎么样了?”其中一个女弟子眼中含泪,满是愧疚:“都怪我们连累了师叔。”方才裴墨沉所言不过是为了暂时保下他们性命的周旋之法。为了不打草惊蛇,这些魔修只敢捉些散修和落单的外门弟子,他们几人中了魔修陷阱,不仅自己身陷囹圄,还暴露了恰在山下村落的裴墨沉。裴墨沉摇了摇头,眼睫上霜雪融化:“我已经没什么用了,若能替你们周旋一二,也好。”他这句话太轻,被屋外风雪声盖过了。“师叔说什么?”一外门弟子问道。裴墨沉垂下眼,只道:“无事,想想有什么法子离开吧。”他这么一说,其余弟子皆是低落下来。他们修为本就不高,更何况如今灵力被封,储物袋和灵剑都不在手上,能有什么法子呢?倘若是三年前,裴墨沉还能安慰他们一二,但如今,他也只能望着窗外的雪,猜想魔尊什么时候会见他。当年混进天衍宗的那具分身是魔尊取了自己的一节肋骨和精血所铸,倾注三层修为,没曾想竟损失在年仅十九岁的裴墨沉手中,魔尊本体也元气大伤,自然是恨毒了他。落在魔尊手上会遭遇什么,裴墨沉并不愿去想,却也没什么后悔。好在这屋子遮风挡雪,方才被寒意浸透的骨骼也渐渐回暖,他抬起被锁链缚住的手,咬破了食指指尖。他看向伤势最轻的那个弟子。“师叔?”那弟子一脸疑惑。裴墨沉捻着自己指尖的血,迎上外门弟子暗含期待的脸,雾灰色的眼中有片刻的空茫。无论多绝望的境地,他都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但看着这些年轻的弟子,他没有一成把握能保住他们。他收敛情绪:“这三年间,我习了微末阵法……”外门弟子一怔,他们都把裴墨沉当作主心骨,这时候才想起来,单论修为,如今的裴师叔甚至不及他们中任何一人。但不能修炼、病骨支离的这三年,裴师叔竟然还习了阵法吗?他未曾从裴师叔的面上看出一丝的自怨自艾。裴墨沉并不知他心中所想,语气温润冷清:“我曾见过一灵阵,或可解封灵力。但我修为低微,无甚用处,你是这里修为最高的,倘若信我,我可竭力一试,待你灵力恢复,再徐徐图之。”外门弟子被他这句“修为低微,无甚用处”说的心中一酸,立刻道:“怎会不信师叔?”闻言,裴墨沉神情稍霁。“那便一试。”:()沦陷!清冷男主在宿主怀里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