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若无的血腥味传来,温淑有些懊恼,八成破皮了,也不知道明早起来能不能消。有些人当真是属狗的。这样想着,她偏头去看对方。周文律噙着笑,暖黄的灯光微醺,照出他比往日要温柔许多。在这么一刻,温淑在他身上见到了过去的影子。坚韧而柔软的,在她面前。“本来预计拍三个月的。”温淑说,“但我感觉只会更久。”毕竟卫导这精益求精的性格,一个镜头磨不出他想要的感觉是不会过的。身侧传来轻笑,温淑侧过头,从对方眼里捕捉到一丝幸灾乐祸。她也乐了,调侃自己:“我现在觉得我就像被鞭挞着前进的骡子。”“晚上蚊虫多,先送你回去吧。”周文律挥开那些密密集集飞在他们周围的不知名小飞虫,打开手机手电,试图用强光引开它们。“好哦。”温淑又应。-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卫鸣为了电影更好的体现手法,硬是直接拒绝了在别墅安空调的提议。第一次接触卫鸣的演员内心叫苦不迭,老工作人员却司空见惯,各自忙碌着。不过好在因为剧情需要,别墅内运了许多冰块过来,虽然比不上空调的制冷效果,但也不至于热坏人。只是温淑的情况就不太好了。她比常人更畏热些,露出在外的皮肤已经显红,敏感一点的皮肤已经隐隐泛疼。正巧在拍一场亲密戏。陈渠从工厂回来,见着了百无聊赖在花房插花的范焉,这是范焉的一个私人爱好,亲力亲为照顾,所以四下也没佣人。在这里他们进行了第二次亲吻。任长空俯下头,他略微有点近视,习惯性地眯起眼睛,这才发现面前的人脖子上已经生起红疹了。“卫导,温淑好像过敏了——”他挥手喊了下场务。温淑短促地“啊”了声,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会暂停拍摄,小夏拿了镜子过来,才发现脖子上细细密密的一块小红疹,因为太过细密,隔远了看也只会觉得是红了一块。玻璃花房,里面种的都是卫导从市面上采购的真花,种类繁多,温淑自己又不怎么养植物,除了知道自己对柳絮略微过敏外一概不知,这下连过敏源在哪都不知道。卫鸣从监视器后走过来:“要不先去医院看看吧?这几天你的戏份往后延一点?”温淑伸了伸脖子,眼睛往下瞄,对着镜子用手摸了摸,不太在意:“还是算了吧,不是很严重,而且这样很真实,就这么拍吧。”倒不是她逞强,她自己确实没太大感觉,反正也看不到温淑在心里补充。反复确认没事后,卫鸣又回到了监视器后面。“你别说,她跟传闻有点儿不一样,不是说脾气挺不好的吗?”副导演看向片场中央,没忍住叭叭,“这阵子接触下来可以啊,被你这么折腾不见黑脸地。”卫鸣瞅了一眼他身边这位老搭档,烟瘾犯了,点了支烟顺着他目光往前看,像是有点儿骄傲:“我未来准弟媳”老搭档乐了:“小周可真会挑。”这话落音,卫鸣有些不高兴了,抖了抖烟:“这玩意可不是谁挑谁,相互的选择。”“得。”老搭档了解卫鸣这点护犊子,也没扯这件事,反而说起其他的,“八月下旬电影节了,咱们能拍完不?”“那肯定能。”卫鸣掐了烟,“才六月不到急什么。”老搭档没再问,但心里还是有点着急了。戏份才拍了一半不到,更别说需要补拍地镜头也大数没完成。三年没作品了,这次肯定希望搞点大水花出来的,他偏头看一眼镇定的卫鸣,一时有些出神。他跟卫鸣从大学毕业就一起做搭档了,共患难的时候还睡过北京不知名的某大桥洞。卫鸣年轻的时候,骨子里有一股冲劲,所以后来才能有热血喷张的作品杀出重围,不过可能人日子过的久了,可能人渐长了,会丧失一点热情。卫鸣这几年的作品中规中矩,一直没能突破他年轻时的几部作品。所以当卫鸣跟他说决定把《与焉不详》重新改编的时候,他是十分高兴的。很多时候,创作者的初心也许比不上后来的辞藻优美,又或者剧情丰富,但那些寄予在初部作品上的用心和情绪确实许多后来居上的作品所比拟不上的。可能也有市场的原因吧。老搭档在心里想,国内电影环境如此,商业喜剧片更受欢迎,卫导的片子晦涩难懂,许多台词蕴含的意义反复斟酌,二刷三刷更甚更多后才能体会到其中一二,其实并不符合大众的审美,毕竟得奖是一回事,票房又是另外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