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小满妈妈早早没了,唏嘘好一阵子。
转头跟他说起这地方的事。
沈庭章耐心听着,偶尔点点头,没有丝毫不耐烦。
张秀梅越看越欢喜,要不是女儿早早嫁人,都想拐回家当女婿了。
念头一起,不免想起从女儿家回来那天看到的,拉着沈庭章手拍两下,语重心长:“孩子,你刚来,不知道,19号,就你左手边那户,他可不是个什么好的。”
和煦笑意陡然愣在脸上,沈庭章拉开距离,收回被她握住的手。
张秀梅没有察觉,还在自顾自地:“那个蔺宵,整天正事不干,游手好闲,跟一群混混打架。听说啊,他高中时候害死亲爸,后来又活生生逼死亲妈,可惜没证据,警察也抓不了。而且,他好像还…还喜欢男的!”
回来那天,看到蔺宵和一个白毛混混从沈庭章家出来,本来没想多管闲事,今天看他一单亲爸爸带着孩子不容易,免不得秃噜几句。
“你别怪婶儿啰嗦,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啊,以后少跟他打交道,最好不要。”
夕阳西下,橘红霞光悄然落进巷子里,照得巷道半昏半明。
沈庭章垂着眼睫看不清脸上情绪,声音倒是一如既往地温和:“……多谢婶子好言相告。”
又说了几句,对方骑电动车离开后,转身推开院门。
沈小满抱一袋子菜跟在后头,仰着脸:“蔺宵哥哥真是奶奶说的那种人?”
有的话,他听不明白,但也知道那个奶奶在说蔺宵哥哥坏话,叫他们不要理蔺宵哥哥。
他偶尔也挺讨厌蔺宵哥哥的,可听她那么说,心里很不舒服。
沈庭章接过他手里的菜,淡淡然:“耳听尚为虚,眼见也不为实。一切观自在心。”
沈小满神游了会儿,果断摇头:“小满不懂。”
“意思是,用心去看。”沈庭章把菜堆到爬藤架下的圆桌上,问他:“这架子是不是蔺宵哥哥修好的?”
沈小满毫不犹豫点头。
“那吊篮修的牢不牢固,还嘎吱响么。”
沈小满爬上去,坐着晃两下,摇头,“我怎么晃,它都不会响了。”
沈庭章循循善诱:“是谁的功劳?”
“蔺宵哥哥!”
“这就对了。”沈庭章揉他脑袋,“亲眼看见的都不一定是真的,更何况是不知道传了多少双耳朵听到的。以前在幼儿园不是也做过类似的游戏?第一个人传话给第二个人,以此类推到最后一个,往往能得出五花八门的答案。”
“啊!这个我知道!”
“所以啊,都是一样的。”他又点点沈小满鼻子,“要想不被误导,就用心看用心听,用心去感受,而不是旁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被人牵着鼻子走。”
沈小满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既然这样,爸爸刚才为什么不反驳她?”
“她既然说出口了,就代表她也认同。如果我强行去辩反徒增怨怼。我们刚来这里,以后没准要在这儿住很长一段时间,邻里关系还是以和为贵好。况且…站在她的角度,也是一番好心。”
“好心,还说哥哥坏话。”沈小满嘟着个嘴忿忿不平,又问:“那我们以后还要不要跟蔺宵哥哥说话?”
沈庭章没有回答,反问他:“你觉得呢?”
“我觉得……”沈小满支支吾吾:“上回吃饭,哥哥给我夹了好多胡萝卜,如果他不夹胡萝卜给我了,我就还跟他说话。”
“哈哈!没想到,我家小满还挺记仇的嘛。”沈庭章爽朗地笑几声。
明暗交织的巷子里,脚步声轻轻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