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向那片广袤无垠的识海,心中腾起一阵兴奋。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上限还远远不止如此。
再次回归到现实,见到一脸焦急的白曦,墨垠不由柔声安慰。
看到白曦安心后,墨垠开始探查花易染的识海。
随着墨垠重新掌控领域,他缺席的这段时间里,花易染和断渊在幻境中的经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识海之中。
天道纹为花易染编织的幻境,重现了他最为痛苦不堪的过往。
在断渊闯入之前,花易染已遭受重创,丹田被刺穿,筋骨支离破碎,被悬挂在阴暗无边的地牢之中。
世人却为他们的“堕神”壮举而狂欢,推杯换盏之间,仿佛已经预见自己与神祇并肩的辉煌。
就在此刻,一道巍峨的身影从黑暗中踏步而出,周身环绕着无穷无尽的煞气。那些自以为可以掌握神邸的众人,在这股煞气面前,却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接下来的战斗残酷而迅速,仿佛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承受了与花易染相同的伤痛,他们被一一吊起,吊起的众人就像一条由痛苦与绝望铺成的路,一直延伸向花易染的面前。
有的人在剧痛中挣扎至死,有的人则发出凄厉的求饶声,但那位煞神般的存在,却对他们的哀号充耳不闻。他径直走向花易染,脸上流露出与之前冷酷模样截然相反的柔情,轻轻地放下了他。
花易染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人,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是要带我回去,关起来独享我的骨血吗?”
断渊只是轻柔地摸摸他的头,眼中闪过一丝疼惜:“我会让你的血肉再次生长起来。”
自那以后,断渊便一直信守着他的承诺。
花易染因为没有遭受雷劫的洗礼,经脉和骨骼一直难以痊愈。断渊为此日日奔波,寻遍天下名医,只为求得能治愈他的良药。
每当夜幕降临,断渊都会守在花易染的床前,细心地为他换药,照料他的一切。
知道花易染爱酒不爱药,断渊便特意为他酿造了各种药酒。
他也陪着花易染喝苦涩的药酒,只要一看到花易染皱眉,他便会在一旁轻声安慰。桀骜如他,甚至学会了讲笑话,只为了让他的眉头能够舒展片刻。
春去秋来,二人就这样一直在一起,度过了无数个日夜。除了寻医问药,他们还会一同饮酒比剑,畅谈天下大事。
有时,断渊也会陪着花易染漫步在山林间,欣赏四季变换之风景,感受那一刻的宁静与美好。
转眼间,十一年过去了,他们彼此相守,完全没有离开幻境的意思。
见他们不打算出来,这墨垠可就着急了。
花易染完全陷入了幻境,断渊可没有。
墨垠传音质问断渊:“你打算在里面过一辈子吗?还不打破幻境带他出来。”
断渊的目光始终紧盯着醉卧在桃花树上、对他笑得毫无防备的花易染。他的双手微微抬起,仿佛随时准备接住掉下来的花易染。
他回音给墨垠:“就这样又有何不可?你何时见过他如此发自内心的笑?他若觉得这里更开心,我一直陪他也无所谓。”
墨垠听后,气极反笑。他让断渊进入幻境救花易染,没想到人没救出来,还搭进去一个。他明明很有把握他们能出来的,到底哪里出错了?
就在他思量之际,余光瞥见幻境中的花易染翻身掉下树,此时一直在树下守候的断渊一把接住了花易染。
花易染的下落带起一阵的气流,扰动的桃花瓣围着两人纷飞起舞。墨垠被那场景晃了眼,但更令他注意的是,花易染嘴角露出一抹带着几分狡黠与满足的安然笑意。
如同闪电划过夜空,墨垠猛然明白了差错在哪里:花易染最恐惧的事情是,他被一心保护和最信任的世人背叛和伤害。天道纹塑造的潜意识幻境,正是利用了他的失望和绝望来控制住他。
之后断渊闯进这里,将花易染解救出来。从花易染和断渊的相处来看,花易染明显早已经走出了失望和绝望的困境,所以花易染很可能早已经醒了,是他自己不愿意出来!
若是这样,那花易染也能听到自己说话。
想明白这一点,墨垠开始施展自己的手段,他对着幻境传音:“断渊,我可没工夫陪你耗,你再不出来,我就直接毁灭你肉身算了。反正你们也帮不到我,留着是个拖累,还添堵。”
此时,断渊怀里前一刻还醉眼迷离的花易染脱口而出:“不要!”
断渊一怔,惊诧地看着花易染。
花易染意识到自己露馅了,装不下去了,他从断渊怀里挣脱出来想跑,却被断渊紧紧抓住了手腕。
断渊的声音低沉得吓人:“你一直在骗我,是吗?”
花易染转过身去,不敢直视断渊的眼睛。他的声音颤抖,却带着一丝倔强:“是又怎么样?如今你都知道了,在幻境之外我抛弃了舍命救我的你,在幻境之内我又装作迷失,滞留了你十一年,我就是这么自私,你如今知道了吧,觉得我不值了吧,知道了就赶快滚出去,我不需要你怜悯。”
断渊猛地抓住花易染的肩膀,强迫他面对自己,力度之大仿佛要捏碎他一般。他红着眼睛怒吼:“为什么到现在还要骗我?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
花易染心中一颤,但依然紧咬牙关:“我让你滚出去,你听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