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客,温淮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肖虹的思绪变得有些飘忽,直到身后响起了脚步声,这才回过神。“叫儿子吃饭吧。”“好。”亮堂整洁的客厅里,一家三口围桌而坐。“淮安,妈妈帮你安排了场相亲。”“嗯。”肖虹和温伟对视一眼,继续道:“刚刚那个薛阿姨,是在医院管行政的,听说她侄女条件相当不错,所以……你看这周末你抽的出时间吧?”“抽的出。”“那就好。”夫妻两再次对视,又都默契十足的瞥开了眼。一家三口都是医生,这样聚在一起吃饭的机会是少之又少。尤其是温淮安搬出去之后,这样的日子就更是屈指可数了。当相亲的话题进入尾声,饭桌上便出现了短暂的沉默。肖虹给温淮安夹了块鸡翅,心头难以言喻的感觉,也再次翻腾出来。她的儿子变了。这是身为母亲的直觉,并且她十分确定,这并非她的臆测。但温伟不理解她。夫妻两一个是儿科大夫,一个是心血管专家,两人时常交流各种病例,但话题一旦涉及温淮安,他们就谁都说服不了谁。温伟说男孩子大了话少是正常的,但肖虹却觉得事情绝非那么简单,可她又找不出问题的根源。时钟指向九点,一轮圆月静挂夜空。温淮安在门口换鞋时,肖虹再次嘱咐:“慢点开车听到没,到家了记得给妈妈发个信息。”“好。”夫妻二人目送儿子进了电梯,电梯门在合拢的那一刹,温淮安知道,他今天的任务结束了。定期回家陪“父母”吃饭,就是他的任务。他本可不必如此,但这对父母在面对“温淮安”这个名字时,所投射出的强烈爱意,让他充满虚掷的生活,获得了些许的慰藉。来到车库,温淮安忽然停下了脚步,耳边隐约有声音传来,他循着声音走过去,在墙角处发现了一个小纸盒。里面有只猫。一只被遗弃的黑色小奶猫。默然半晌,他收回目光,转身向来时的路走去。他来到车前,准备开门,手上的动作却又顿了顿。细软叫声仍在持续,他松开放在门把上的手,旋而往墙角的方向走去。……转眼到了周末,阴霾许久的天,终于迎来了艳阳高照的好天气。随处可见的红色海棠,前几日还只是花骨朵,一夜之间就开遍了大街小巷。一家咖啡馆里,临窗的位置坐着一男一女。女人身体微微前倾,只坐了椅子的前半部分,男人则轻轻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眉目平静。“说到房子,我父母觉得婚房最好是婚前就买好,写两个人的名字,另外呢,必须得是三居室,否则有了小孩就不够住了。”女人抿了口咖啡,见温淮安不说话,心中不爽开始在脸上露出端倪。她心想要不是这人和自己门当户对,长的也算顺眼,否则老娘才不会在这儿浪费时间呢。“另外呢,我工作比较忙,也做不来饭,所以家务什么的,还是请钟点工比较好……”相亲进行了半小时,女人的嘴犹如一把机关枪,几乎没停过。相较于女人的聒噪,温淮安则显得过于安静了。他的寡言,让他端正的五官显出一种凌厉感,仿佛周身都在释放着难以亲近的信号。“对了,你父亲的工资卡是交给你母亲管吗?”“嗯?”“男人婚后不都是把工资卡交给老婆的吗?”“是吗?”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温淮安有半个身子被光晕覆盖。他的眼睛在光里显得深邃而宁静,仿佛一对深色琥珀,看久了,有种特别的吸引力。女人看着那双眼睛,有种说不出的感受。她觉得刚刚的那句“是吗?”带有一丝冒犯,但那双眼睛,却又平静的看不出任何情绪。老实说,她对眼前的男人十分满意,硬要挑毛病,大概是这人过于冷淡而显得有些高不可攀。但她转念一想,两人毕竟是头一次见面,这个状态也是可以理解的。女人拨了拨刘海,问了一个她特别在意的问题:“听我姨妈说,你之前没谈过女朋友,一直是单身,是吗?”“是。”“哦。”女人满意的笑了。答案是事先知晓的,但从对方的嘴里再一次得到证实,这就很顺她的心。可那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一个尖锐的声音从女人身后传来:“温淮安!”这声音来的突然,愤怒中夹杂着恨意。又因为这声叫喊过于响亮,以至于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了过去。“你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