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子酱油阳春面尹湉湉今天过得实在是安逸。自打从京城阮府离开以后,她大概有半年时间没有如此轻松地度过一日了。只在屋子里吃吃睡睡,偶尔金宝还会陪她发发牢骚,这实在是神仙才能过得日子罢。不得不承认,只要阮承佑一出现,她还是会不由自主的依赖对方。就好像形成了习惯,阮承佑说,你别怕,有我呢。她立马就会卸掉身上坚硬的外壳,想要安安稳稳地歇一会儿。尹湉湉告诉自己,只依赖他一会儿,等自己的伤好起来再离开。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容不得她懈怠太久。大约已经是酉时了,可并没有金宝过来送饭,整个房间空空荡荡的。尹湉湉闲的无聊,便从锦被里爬出来想要舒展一下身子。暮色四合,彤云向晚。傍晚的天空泛出一丝红色,像是红烧肉最上面那层用洋糖炒出来的油光,看得她直眼馋。尹湉湉饿了。白天只喝了两碗鸡汤,这会儿肚子也瘪下来,觉得心里胃里一阵的发慌。“金宝,金宝?”她朝外间喊了两声,想叫人给她送些吃的来,可是半天都没有回应。腿上的伤和胃里的空虚相比,此刻显得有些不足挂齿。她磨磨蹭蹭从榻上下来,在屋里转了一圈,并没寻到什么能吃的,索性推门想去后面的小厨房看看。阮平朝住的位置是在谢戚家的后院,这院子是单独开火的,厢房后面还有一个厨房,里面只有几个下人,也只在做饭前后过来,平时院子里并不进外人。可是碍着她身份所限,阮平朝还是嘱咐说,尽量不要出门,不然撞上谢府的人,再瞧见她腿上的伤,恐怕就要露馅。她本来也想听话的,可是五脏庙闹腾起来又没人可使唤,她还是决定自己去解决一下晚饭。推门出来,院子里空空荡荡,尹湉湉紧了紧身上的褂子,挡住了晚春时节的微寒。“人都去哪了?”尹湉湉自言自语的四下看,人没找到却闻到一股她实在熟悉的味道。是柴火燃烧以后的味道。看看天色,已经是晚饭时候,估摸着全城的百姓家都要煮饭,想到这儿她只觉得胃里闹腾的更欢。顺着厢房往后走,远远就看见小厨房门前站着两个手忙脚乱的人。似乎是金宝银宝兄弟二人,尹湉湉疾步往前走,甚至顾忌不到腿上的疼痛。因为,小厨房里面浓烟滚滚,像是着了火。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自己昨天在郝家祠堂放了一把火,真就得罪了郝家的祖上,今天这是还了一报回来?尹湉湉实在不信因果福报,不然那么善良的姐姐怎就能叫坏人害死?可她也不愿意自己闯的祸却要别人来担责。哪怕那人是阮承佑也不行。她脚步更快,离得近了,嘈杂声传到她的耳朵里。“主子,您赶紧出来吧,当心熏着您眼睛。”这是金宝的声音,他站在门边上,正跟里面的人说着话。尽管尹湉湉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语气里也听出他的紧张。紧接着里面传出阮承佑的声音:“没事的,很快就做好了,咳咳。”他像是让烟呛了一下,但却依旧端出如玉公子的做派来,一句话说的霁月清风。可尹湉湉却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来。他到底因为什么不安她不知道,可是这浓烟滚滚的地方,这仨人竟然还待着,尹湉湉受不了。“干嘛呢,傻不傻啊,怎么不跑啊,还在这儿傻站着。”尹湉湉一步迈到金宝的身前,一边骂人一边朝里面看。小小的膳房里已经浓烟密布,隐隐约约能看见身穿一身月白长袍的阮承佑正对着灶台做着什么。敢情不是着火,尹湉湉一颗心稍微放下来一些。“尹姑娘,你怎么来了?”银宝惊讶的开口,三人都把目光转移到她的身上。不同的是,金宝银宝二人目光里都有些惊讶,而阮平朝的目光里却带着一丝窘迫。他也是刚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真有他做不来的东西。他是真的不会做饭。阮平朝是书香门第出身,尽管金陵阮家算不上什么富贵大户人家,但是他还是被呵护的很好,从小便金贵自持,一直崇尚君子远庖厨。可是,尹姑娘却嫌他是个只会动嘴的,偷听的阮大人伤了面子,想要威风一回。不就是煮饭么,有什么难的?!自小就是金陵城小神童的阮平朝根本不觉得自己会做不好。叫下人备好了调料和食材,阮大人撵走了所有的人,头回对着灶台忙碌起来。没想到,光是切菜就把他难为了够呛,滑腻的猪肉像是有了生命,怎么也不听他的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