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边吃饭一边谈起直隶州存粮以及灾荒情况,直谈到月挂了中天方才罢了。一顿饭算是宾主尽欢,散席的时候景淮生难得和阮平朝搭了句话。“阮大人对直隶灾情怎么看?”他有些挑衅的问道。阮平朝冷哼一声,笑道:“还需要慢慢看。”风月事将直隶州底下各个州府的余粮收缴上来开仓放粮,再从京城调粮来填补,阮平朝和景淮生到了保定以后可谓十分忙碌。斗米养恩升米养仇,尽管是京城来的钦差,但二人商定放粮同时还要关注百姓情绪反应,避免因为灾荒引起暴乱。忙碌了一些时日以后,保定的灾荒已有好转。二人正准备到其他州府视察一番,却在当晚,谢知府的院子里出了乱子。因为两位钦差都有些背景,一个是权倾朝野的端王嫡子,另个是年纪轻轻便被皇帝看中的顺天府尹。所以他们到了府中以后,为表示尊敬,谢知府赶紧把自己住的正房空了出来,将两人安置在东西两个厢房内。景淮生住的便是谢知府之前的屋子,阮平朝则和常随住在另一间。京城的下人飞鸽传书过来,银宝收到了信赶紧拿到了主子跟前。这封信主子到底等了多久,他比谁都清楚。灯下,阮平朝拿着那封信正出神。银宝好奇的瞟了一眼,只见信上写着,他们按主子所说的去查过那处矮崖,但周围人迹罕至,并没有尹姑娘的下落。“主子,您应该高兴才是。”银宝喃喃道。阮平朝半晌抬起头,有些苦涩的笑了笑。她还好好的,是该高兴的。可这么久了却毫无音信,他实在高兴不起来。放下手中信纸,阮平朝吹熄了烛火准备脱衣上床。佛说:缘分天注定,不可强求,求则苦,不求则不苦。怀抱锦被,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或许只有入了梦才算好,起码还有机会见到她。“什么人?!”突然院子里响起了景淮生的声音。阮平朝猛地睁开眼,只见窗前闪过一丝剑影。他赶忙下地,出了屋门,合衣而寝的金宝银宝已经眉目凛然站在门前。院中,持剑而立的是景淮生带来的随从,他护在世子身前,对来人怒目而视。阮平朝再将视线看向众人围歼的那人。出乎意料的是,几人这么大的阵势,对面却站着的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那女子长发及腰,脸色雪白,神情惊慌,仿佛半夜闯入这里的不是她,而她只是个被人惊扰了的主人。“怎么……是你们,谢戚呢?”她半夜爬墙入府,本想来寻谢戚,却无端撞进了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公子房中。谢戚是谢知府的大名,阮平朝冷笑,看样子这个夜入谢宅的女子并不是什么谋杀钦差的刺客,而是来与谢知府私会的情人。他看一眼如临大敌的景淮生和持剑而立的随从,明白真相以后皆是一脸窘相。阮平朝双手环在胸前,看着那名女子饶有兴味的问道:“姑娘要是来找谢大人,为何不等到天亮?”那女子眼中闪出一丝惊惧,泫然欲滴。这时阮平朝才凝眸细看,这名女子尽管生的端方秀美,但仔细一看年龄却也不小。看样子谢大人还喜欢娇美徐娘这一款。院子里的喧闹将谢戚和夫人吵醒,很快的,他带着几个家丁提着灯笼也赶到了院中。他一眼便看到当中站着的妇人,谢戚眼中掠过一丝厌弃的神色被阮平朝清晰的捕捉到。“谢大人,这位是?”他挑眉道。谢戚仿佛想要赶紧和那名女子摆脱联系,赶忙说道:“二位大人不要误会,这是我一个远房的亲戚,家道中落才来投奔我的。”说着他赶紧叫家丁上前,想要将那名妇人带走。“打扰二位休息,实在对不住,我现在就把她带走。”说着,谢戚朝二人拱手赔礼。不过是一桩没甚新意的风月事,阮平朝和景淮生看了一会儿也觉得没甚大意思。可正准备返身回房的时候,突然听到那妇人痛哭流涕的大吼道:“谢戚你这个畜生,我们的女儿被抓走了!!”一听这话,谢戚几步上前赶忙拿手去捂那妇人的嘴,生怕她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哦?看样子这位谢大人的确有些故事。景淮生被挑起了兴致,停住脚步,他抬手指了指那妇人道:“叫她说。”“大人,我这亲戚早年在家时候受过伤,脑子有些不正常,说的那些话做不得真。”此刻,饶是景淮生这个未经世事的也知道肯定有猫腻。可还没等他说话,一旁阮平朝开口了:“呵呵,那本官就更想听听这疯妇人能说出什么异想天开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