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河跨开步子就打算跟上去,裤兜里的手机嘟嘟嘟响了几声,他滑开手机,是自家司机已经到了学校门口,催他出去,牧河绝望的看着江遇的身影消失在了一片移动的绿色迷彩服中间。
嘟囔了一句,一边给江遇发微信,一边快步走着出了校门。
江遇一脸懵逼的走进食堂,被眼前的一幕还是惊到了,他除了初中和朋友去过几次,还都踩的不是饭点,从没有自己一个人来过,食堂摩肩擦踵,窗口前排的队都快要排出食堂外面,他努力挤在人群中间随便找了一个人稍少点的窗口,打了饭,举目望去,空闲的位置基本已经被占领,桌上不是摆着瓶水,就是扔着几本书。
江遇端着饭溜达了几圈,才在靠窗找到了一个没有被占的位置。
刚坐下,对面的男生就抬起了头,四目相对,对方的讶异不比他少几分。
江遇环视了一圈,认命的坐了下来,没有动。
顾舟的视线在江遇的身上停了许久,最后神色复杂的落在了他面前的炒饭上。
江遇努力扳着脸,低头扒饭,刚吞下第一口,脸上的表情就变了,拧着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顺了好几口气,才将嘴里的饭咽了下去。亲身证明,学校食堂某个窗口门可罗雀是有原因的。
顾舟的唇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
江遇猛灌了好几口水,才觉得口中怪异的味道淡了一些,抬头就瞅见了顾舟刚压下去的唇角。握着勺子的手忽的就紧了几分,咔嚓一声,手中的一次性塑料勺子应声而折,江遇一个中心不稳,掼到桌子下面。
顾舟在他屁股坐到地上的剎那之间,抓住了他的手腕,脸上的表情精彩万千。
江遇连咳了数声,才摆正位置,重新坐好,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叱咤风云十几年,何时这么丢人过。
他眼神乱瞄,努力寻找话题,打破眼下的尴尬,可人在慌乱脑子又空白的条件之下,啥话都可能说的出来,“那个,抱歉,我昨晚不是有意听你们谈话的”
顾舟的身子僵了一下,眸中的光瞬间就暗了,声音微不可闻,“没事。”
空气里的尴尬都可以化成实质。
江遇后悔的想锤墙,恨不得拍自己两巴掌,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他张了张口,不知道再应该说什么。
顾舟的自尊或许并不能允许以这样的方式,让他知晓其实江遇已经知道他是秦知的儿子。
中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顾舟的脸上,落下立体的阴影,他的头发稍长,低着头,看不清神色,身形消瘦,无端显出那么几分孤寂落寞。
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手端过江遇面前的碗放在了和他一起的盘子里,跨开长腿往外走,“食堂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吃了,我知道学校外面有一家餐馆,我带你去外面吃。”
江遇抬步跟了上去。
顾舟说的餐馆就在学校后门对面,是一座仿古的唐朝建筑,木制的镂空雕花牌匾,隶书写着“常极饭庄”,整个阁楼共两层,采取的是像学校食堂一般的营业模式,一个一个括起来的小窗口,摆放着精致的小点心,和打包好可以随时带走的食物,饭庄内基本都是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熙熙攘攘。
顾舟引江遇上到二楼,在一个小拐角找到了两个刚好空闲的座位,安顿江遇坐下。
江遇撑着脑袋看他到不远的窗口买了一份酸辣米线端了过来,推到他面前,就掏出手机自顾自的玩了起来。
江遇吃完了整碗米线,再抬头,餐馆里已经基本空了,清洁阿姨拿着抹布一个一个收拾桌子,顾舟坐在他对面,认真的低头划拉着手机,难得的安静祥和。
“顾舟。”江遇唤了他一声,轻轻用筷子搅着碗里剩余的汤,“你回去住吧。”他并不清楚自己在顾舟决定住校这件事上起了多大的作用,可总归不是全然无关或无辜。
顾舟划拉手机的手指微微顿了一下,没有抬头,沉吟了许久,才说:“许多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余光扫过江遇捧着碗的手指,修长玉润,指尖都似泛着光。
江遇哽了一下,“其实很简单,是你想的太复杂了。”他挺直了身子,认真的注视着顾舟,好让自己说出来的话更加真诚可信,“我并不介意多出来一个哥。”
顾舟抿紧了唇,眼神闪了闪,似是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把游戏页面退了,手机荧屏上显出时间,他的手指点了点屏幕,“现在是十二点四十七分,距下午两点半的军训还有一小时四十三分钟,不算提前集合的十分钟,你还有一小时三十三分钟,你打算这段时间待在哪里”
“教……教室。”江遇怔愣了一下,才回道,一时没反应过来话题怎么突然转到了这里。
“这个时间点教学楼已经锁门了。”顾舟掀起眼皮,淡淡的瞅着他。
军训
江遇:……
顾舟起身将手机揣回裤兜里,外面烈日中天,蝉鸣不断,餐厅内虽然开着空调,仍是显得闷热,他的喉结微微滚动,似是在做一个极大的决定。
江遇交迭着双腿,坐在椅上子没有起身,等他下一步的动作,顾舟呆站了一会儿,走到了江遇的面前,眉拧的紧紧的,“如果不介意,可以去我的宿舍待一会儿。”
江遇求之不得,立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笑成了一朵在阳光下摇曳的太阳花,“好啊,谢谢哥!”一声哥,叫的自然无比。
顾舟身子一僵,转身凌乱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