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们一样的天真啊。”萌野看了眼夜空的月亮,又斜着眼珠子看向了鸿蒙,笑吟吟道:“你们一个认为可以忤逆天道,一个觉得可以改变世道。却不知天意难违,人心难测。”语罢,头在沙子里头摇了摇,将目光落向了沙坡对面的婚帐。
那时狼嗥身在帐中,正将帐帘掀起一角,遥遥向鸿蒙所处的沙坡看来。
只是纵然星月明亮,篝火不熄,他和鸿蒙都是凡人之躯,即便目力过人,却都看不清相距遥远的彼此。
妫沛公主那时静立帐中,一手拿着鸿蒙的禅位诏书,一手拿着朗国的传国玉玺。
她和狼嗥的婚床上只躺着卡布和青羊的孩子,妫沛公主将鸿蒙这两份过于贵重的贺礼放在了熟睡的婴孩身旁,轻声道:
“他心里从来没我,你更是怎样努力都无法得到他的心。狼嗥,结局早已注定,你可不要心软。”
狼嗥没回应,只是放下帐帘,将手中散开的龙筋重新盘了盘。
萌野是阎罗,可以借由大地窥探一切,那时他冲鸿蒙说:“陛下,其实我的床也足够宽敞,不如你跟我走吧?我会将你放在心尖上,夜夜都比良宵更加疼你。”
鸿蒙眉头一皱,冷冷地瞥萌野一眼,说:“滚。”语罢,再不理萌野。
月亮西移,人群的狂欢终于在破晓时分结束。
那时天地间的亮光尚只有一线,黄沙叫风吹了一夜,流波一样层层迭迭挂在沙坡上。
鸿蒙等了整夜不见良宵归来,决定主动去找良宵。
那时许公已在泉水边醉卧,萌野伤重,后半夜就眠进了黄沙中休养。
鸿蒙叫醒了在兔子洞呼呼大睡的兔女,叮嘱她随后将卡布和青羊的孩子带回。
兔女睡得迷迷糊糊应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大睡。
鸿蒙迫不及待,打了个口哨叫来了自己的马,向着西荒山的方向在寒风中纵马疾驰起来——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是朗国的鸿蒙大帝,他将永远都是良宵的桑晖。
朝阳尚未升起,鸿蒙一双漆黑的瞳仁里却已闪烁着光芒,在耳边呼呼的风声里,鸿蒙听见了狼嗥的声音。
“大哥——”
“大哥,别走——”
“大哥,等等我——”
狼嗥骑在白狼王的背上大声呼喊。
鸿蒙闻声勒马,狼嗥立即跳下白狼王的背向着鸿蒙狂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