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义大步入来,两金吾卫士押着?一女子入来,东昌公主闻声?侧首看?去,面上惊愕,呆滞于原地。
顾有容鬓发略显散乱,朝着?东昌公主微微摇头。
东昌公主眼底覆上一层阴鸷,她紧咬牙关,转身扬首看?向齐珩,齐珩并未在意东昌公主的狠辣之色。
他只?轻轻笑道:“朕祭拜昭陵,归途遇文鸿刺杀,朕便疑惑,朕与文鸿素无往来,何以有如此深仇竟冒天下之大不韪刺杀君父,如今朕倒晓得?了,文鸿为贼者不错,可这其中未必无人从中作梗。”
“聂卿,你可细细为长主道来。”
齐珩抬眼看?向侧旁的人,东昌公主闻言冷冷瞥向那身着?紫袍,腰间环金带之人。
聂才笛躬身施礼道:“公主,臣奉命主查陛下昭陵遇刺一案,历时七日,方得?明晰。”
聂才笛又?道:“文鸿全家因《江山图》一画惨遭屠戮,又?兼有人以信笺为凭栽赃嫁祸于圣天子,由此余鸿对陛下怀恨在心,故而谋刺杀一案。”
聂才笛将手上的卷轴打开,画上的青山绿水顿时显露在众人眼前。
江锦书看?着?那幅画不禁心惊,下意识地攥紧了掌心。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江锦书速速低首,掩饰方才的惊讶之色,幸好她站在角落处,无人察觉。
可,怎么?会是《江山图》?
若因江山图而与谋逆案牵扯上,她又?该如何?
南窈姝曾说?过,那《江山图》是天下唯一的真品,所以顾有容手上的那幅图,是假的。
难怪,难怪那日余云雁将江山图拿出时,她会嗅到血腥气,原来,此图上沾尽了文鸿一家的性命。
江锦书气息混乱,有些心悸不安。
“是以沿此线寻去,所留信笺残片,已?有大理寺验过,是宫中唯有的绫纸,而上面偏巧染了沉香,公主,众所周知,宫中有此习的,唯昭容顾氏。”
聂才笛敛衽正色道:
“公主或许说?此事为巧合,可赶巧了,顾昭容身边的女史允诚今晨便拿着?此画出入宫门,允诚供认不讳,说?此画是昭容欲送至东昌公主府的,那么?容臣犯上,臣有一问,此《江山图》究竟是您的,还是顾昭容的?”
看?东昌公主的眼神间不似往常的崇敬,如今带了一丝审视。
谋刺君王,哪怕是身为皇后亲母的东昌公主亦不能逃避刑律的惩处。
东昌公主冷冷看?向他,并不言语。
顾有容正色道:“这画是我的。”
“大理寺卿理当知晓,我素爱珍藏画作,这画便是我私藏的,但谋害君上,我却?从未做过。”
“顾昭容,本卿要奉劝你的是,圣驾面前,不容假词。请您说话前,再三思量,是您的罪,你该认,可不是您的罪,您莫要替了别人为好。”
“大理寺卿,我已?然说?过了,这画是我的,是我的罪,我不逃,也请大理寺卿莫要把脏水泼到公主的身上。”
齐珩闻言看向一旁的顾有容,他轻笑道:“姑母,这画是您的,还是顾昭容的?”
齐珩言下之意,便是蓄谋刺杀他的是齐令月自己还是顾有容。
东昌公主抬眼看向顾有容,与她对上目光,东昌公主便已?明白,如何抉择。
也已?明了,齐珩的这场局。
要么?是她彻底落幕,要么?便是折断她一臂。
此罪,要么?她死,要么?便是顾有容死。
顾有容不愿她为难,是以她替她做了抉择。
东昌公主阖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再次睁眼时,眼底已?然有水汽氤氲,她极力隐忍,轻声?道:“是顾昭容的。”
齐珩笑了笑:“既如此,姑母是为清查逆贼而来,现下逆贼已?出,不妨便亲自押着?顾氏去推事院受审,姑母不会辜负朕的,对么??”
东昌公主将手攥紧,指甲上的蔻丹嵌入掌心,她垂首,眼中含泪,咬牙切齿地将一字一字吐露清楚:“妾,遵命,谢,陛下,恩典。”
齐珩扬了扬手,道:“将顾氏带下去罢。”
白义摆手,两个金吾卫士跟在顾有容的身后,东昌公主面如死灰般跟了上去。
齐珩瞥向那跪着?的三人,冷声?道:“兵部尚书你带着?他们?进来吧。”
兵部尚书慌忙入内,跪地叩首不止,全无半点当日尚书的风采,他慌慌张张请罪道:“陛下恕罪,求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