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看,他的心神便又乱了。
是江式微。
她一袭素衣,外面套着白色披风,未挽发髻,一半青丝披在?身后,貌似淋了雨,头发上还带着水珠,干净的面庞未施粉黛,整个人就像被风雨摧残过的山茶。
齐珩心头生出别样的情绪,冷声道:“你怎么在?这?”
“谁让你进来的?”
江式微从他的声音便知他还生着气,便匆忙解释道:“不怪别人,是我?引走了他们。”
“我?···我?想和你聊一聊。”江式微的声音很软。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
想到她做的事?,齐珩心头燃起一团火,转身便要走。
“别走,明之,我们好好谈一谈,不成么?”
江式微突然从身后拦腰抱住了他。
身后传来温热的气息,齐珩不由?得脚步一顿,心中的那段朱弦彻底断了,身体一僵,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放软了些?。
“你想和我?说什么?”齐珩握住了环住他腰上的那双手,转过身来拉开了他与她之间的距离。
“我?,我?是来和你坦白的。”
“对不起,我?···我?欺瞒了你。”
“那本书的末卷……是我?写的,当?初我?和你说,我?会想你证明我?有这个能力?,之后,我?听说张应池作了贤女传,我?便想借他的东风帮我?造势。”
“所?以写了首卷与末卷,我?想张应池与王铎交好,所?以我?想通过他拉王铎下水,我?只是想让张应池别再做这个吏部尚书以削弱王铎在?朝中的势力?,我?真的没?想害死他。”
江式微早已瘫坐在?地,不顾及丝毫体面,颤声说道。她眼角泛红,整个人如同剥了壳的荔枝。
“然后呢?”齐珩俯下身靠近她问道,右手抬起了她的下颌,逼她直视他的双眼,动作并未太怜惜。
事?关重?大,他怕自己会心软。
“静盈是不是已经?向?你招认,是我?让她将那两份手稿送到柳治平手上的?”江式微反而问了另一件事?。
齐珩并未回答她,只道:“你继续说便是。”
江式微左眼悄然落下一滴泪,她直视齐珩,轻声道:“不是我?,那天我?拿了《墨萱图》来试你,我?知你对她的在?意,所?以我?害怕了,我?知道那是你的底线,我?不敢去?碰···”
江式微的声音渐渐哽咽。
“我?害怕你知道这件事?后会生气,我?害怕你会再也?不要我?,所?以我?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我?把那两个手稿烧了,但我?真的不知道,静盈什么时候看见了,甚至还到了柳治平的手里,我?真的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流传了出去?。”
“其实,当?我?看到那个印本的时候,我?……我?就已经?知道那是被替换过的,但是我?没?有告诉你,我?想让张应池一个人担了罪名,对不起,我?···我?是个自私的人···”江式微已泣不成声。
齐珩看着她哭泣的样子,心中戚然,见她的眸中坦然。
他知道,她没?说谎。
“我?自私,我?懦弱,我?根本就没?有你想的那么好,辜负了你对我?的期望,对不起···”
泪水不断喷涌而出,江式微怕他以为她是在?用眼泪博取他的同情,便一直垂着头。
她原以为她会害怕将一切吐露,却不曾想说出之后是如此的轻松与解脱。
她再也?不必伪装成温柔端庄的样子,她就是这般的一个人,自私又懦弱。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不论齐珩如何处置她,她受着便是。
无怨,亦无悔。
江式微从衣袖中摸索着,抓住了那块皇后玺绶,她双手将那块皇后之玺捧至齐珩跟前。
“事?已至此,妾无话可说,陛下要杀要罚,妾都心甘情愿,皇后玺绶,今日妾来归还。”
江式微泪眼盈盈,朝着齐珩施了大礼。
齐珩缄默不语,俯下身子,静静地看着她。
江式微见齐珩不作声,心中沉石终是落下,她惨然一笑,道:“若是陛下疑心妾是假辞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