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记得你很喜欢这柄如意,是雍正九年新年时朕送你的礼物。从前不见你与什么苏格格、脆格格的有所往来,怎么舍得送这个?”
苏格格的夫君是弘历,弘历于雍正而言,是第四子,是国家的亲王,也是未来的君王。
在他的事情上,婉襄总是要多留些心眼,不想让他觉得她对未来帝王之事过分用心。
不是怕猜忌,是怕伤怀。
“也不是我非要多事,只是自己怀着孩子的时候曾经被人算计过,所以更不忍见其他女子的孩子不能平安生下来。”
雍正手中的笔在牙雕葫芦形笔掭上停留了片刻,“宝亲王府里有人弄鬼么?”
婉襄吐了吐舌头,她可不敢这样说,“富察福晋都不知道,我又怎会知道?只是这件事于大部分人而言都是好事,可也会于一些人而言是坏事,因此也许便萌生了歹念。”
“我只是想着有四哥庇护,苏格格的孩子就定然能平安生下来了。”
她享受和雍正这样在一起的时光,又谈及了另一件事,“找这柄如意的时候,把从前那些四哥赏我的如意都拿出来看了看,也找到了理亲王进上的那柄白玉嵌麦穗小鸟纹如意。”
充满了童趣,他曾经说要送给他们的孩子,嘉祥一出生,它果然也就到了她手里。
“嘉祥小时候玩过,此时对如意倒不大感兴趣了。反而是弘曕看了很喜欢,嘉祥便大方地把它送给了他。”
“我觉得这些东西都很珍贵,很有价值。但它们都被存放在库房里的时候不是。就是应该互相赠送,让情意也承载其上流动起来,这样才是最好的。”
雍正点了点头,“这话倒是很是。这些年过去,连弘皙的女儿都长大了,去岁朕封了她县君……”
又谈及了理亲王一脉。
婉襄安静地凝望着雍正,忽而道:“四哥是什么时候觉得自己能做皇帝的呢?是在圣祖爷第一次废太子的时候吗,还是更早?”
这个问题,让雍正止不住得咳嗽了起来。
婉襄连忙站起来要帮雍正倒水,他却伸手制止了她,而后让她走到他身旁。
他庄重地吩咐着她:“朕此刻因风寒有些头痛的症状,你过来为朕按一按。”
于是婉襄走到他身后,从善如流地为他按摩起来。
雍正没有说话,婉襄便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她不喜欢这片沉默,“我是不是不该问四哥这样的问题?”
可类似的问题,其实雍正七年的最后一日,比今日更郑重,她就已经问过了。
雍正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人很年轻的时候,往往是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的,婉襄。”
婉襄默默地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她那时候也是不知道的,只是像所有人一样按部就班地学习,工作,以为作为一名文物修复师就是她永恒的命运。
雍正于是继续说下去,“朕是皇考之第四子,太子早定,年轻的时候仅仅是大清的皇子,没有爵位,空有尊贵而已,每日所做之事无非是读书,而后跟着皇考四处出巡。”
“一个人在不知道自己该做的什么的时候,便可以看一看与他有类似处境的人。世祖爷序了齿的,一共有八个儿子。”
当然首先去看看自己的叔伯都在做些什么。
“但皇考活到成年的兄弟,也就只有裕亲王福全与恭亲王常宁两个。”
“恭亲王一生没有什么建树,跟着皇考亲征噶尔丹,因击败噶尔丹不穷追,罢议政,罚王俸三年,又十三年,王即薨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