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猜测,那就是这场事故是人为的,有人在操作室恶意松开了傅寻的缆车抓钩,致使其坠落。正在这时,在不远处的搜救人员急声呼喊“人找到了!在这边!”思维陡然被中止,她顾不得其他,当即飞奔而去,她踮起脚,从一圈救援人员之中,瞧见了满脸鲜血昏迷不醒的傅寻。地面与周围河流是触目惊心的红色,旁边还有已经变形的桌板,也许他就是靠着这桌板才勉强上岸。救援队动作迅速,把他抬上担架后便一刻不停地往救护车上走,护士粗略检查一番,先把他的伤口做了清理,及时止住血,又得出结论他估计是脑袋撞到了石块上,才导致鲜血四溢。好在人还有呼吸。为了不耽误救治,他们去了临近这个度假地点最近的医院,红灯亮起,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与护士鱼贯而入急诊室,抢救面临死亡危机的傅寻。段喻之颓然地坐在外头座椅上,心慌得厉害,如此绝望茫然的心情,她竟然在短短半年时间里体验了三次。一次是车祸时,一次是梅凝死亡后,最后一次就是现在。漫长的等待中,思维也在不停变化,她像经历了长途跋涉的旅人,浑身疲惫,却也欢欣雀跃于新的发现。段喻之掐着手心发抖,她试想了一下傅寻死亡的结果,然后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接受。缠绕的情感正在被逐渐理清。红灯灭掉,急诊结束,医生护士依次而出,段喻之凑上前询问结果,却被告知傅寻现在仍有风险,哪怕动了手术止了血,但他还处于昏迷状态,如果不能在五天内醒来,或许今后醒来的几率就会更小。换言之,也许会成为植物人。晴天霹雳,段喻之愣了好久都没回神,她以为植物人什么的会是影视剧里写的剧本,没想到这么狗血的事情,真的在现实生活中发生了。傅寻被转移到普通病房内,她浑浑噩噩地走进病房,小护士检查完后就离开了,偌大的房间只听得到滴答滴答的机器声音,他脸色苍白,又罩着呼吸器,脆弱感横生。段喻之坐在病床前,茫然无措地握上他冰凉的手,这让她想起了梅凝死亡前身体的温度,她不断扭头看着心电仪,只有确认心脏还在跳动才能安心。恐慌笼罩了她。“骗子……”段喻之把他的手抵在唇边,低声道:“你不是说要给我一个家吗?只要有你在,我就有家,这是你自己说的吧?可现在你自己看看,我又没家了。”“你那么喜欢我,怎么忍心把我一个人丢在这边就不管了,傅寻,你不能太过分,我会生气的。”她垂下头,额头枕着傅寻落在床单上的冰手,不知不觉间泪水晕染开一片。“我好不容易知道自己喜欢你了,结果你倒好,突然就倒下了……”段喻之偏过头,吸吸鼻子,闷声闷气道:“你要是醒不过来,就永远听不到我说喜欢两个字了,过几年我可能会有比你更好的对象,对其他人说喜欢……”说到此,她蓦地感觉到傅寻指尖的动弹,很细微,但她确实感受到了。段喻之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手,嘴里继续道:“我还要飞国外去找沈延,接受他的告白,也许就能日久生情了。”动弹的幅度更大了些,她看向傅寻的双眼,虽然没醒,但明显能看到眼珠子乱窜,段喻之慌张地跑去找医生,医生细心检查一番后说:“病人脑部神经很活跃,恢复的几率很大。”将醒未醒。语言刺激疗法真的有用?待医生检查完走后,段喻之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气人的话,可傅寻就像突然被关闭的电脑,没有任何反应。她宽慰自己,这才第一天,没准第二天就醒了。事实是,第二天他也没什么太大反应,昨日的那个动弹仿佛是她在做梦。没等来傅寻苏醒,先等来傅知的到来。他风尘仆仆,似乎刚从外地飞速赶来,眉眼的担忧显而易见,傅知皱着眉,沉声问道:“那天接待你们去单人缆车的人你还有印象吗?”“有,我记得是个女人。”段喻之不笨,尤其先前怀疑事故是人为,立即就反应过来傅知一席话的意思,“那个工作人员和幕后黑手是一伙的?”傅知深深看她一眼,点了点头说是,又道:“人和证据我已经查出来了,只不过对方跑得太快,现在还没抓到。”不愧是傅氏掌权人。段喻之抿着唇,欲言又止。傅知似乎察觉到了她想问的话,便说:“是孔家的小儿子。”“被傅寻打断腿的那个?”“嗯。”傅知敛眉,温和的声线里掺了冰碴子,“他倒是不怕死,什么事儿都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