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怔住。
大漠上常有商队行经,往来的人总是不同,而这一路上仅这一家客栈,想必无需多久,命案一事,就会被深埋在黄沙之下。
驼铃和奉云哀身上的刀剑齐鸣,黄沙间的白靛二色,好似大漠中罕见的花。
此时尚早,好在两人都有帷帽作挡,如此即便驼行慢慢,也不至于太过难熬。
两人不在同一匹骆驼上,相距一远,白绸便会扯得很紧。
桑沉草在后方环臂坐着,后背挨着驼峰,晃晃腕子道:“牵着这东西,骆驼走得也拘谨,不如等出了这沙河,再牵回来也不迟。”
白衣人回头睨她一眼,不应声。
“长路迢迢,不如说说你的宗门?”桑沉草意味深长,转而笑道:“忘了,你宗门只剩你一人,说起来怕是要触景伤情。”
奉云哀垂下攥了白绸发带的手臂,烈风一个呼啸,纤细的肩臂全被勾勒出来,她冷冷道:“你有宗门么。”
为拜师学艺去到黄沙崖,结果在黄沙崖碰壁,落了个空,听似连宗门都没有。
桑沉草说话总是夹枪带棍:“也比曾有过,到最后痛失所有要好。”
“不是曾有,我的宗门从未消失。”奉云哀道。
“回忆起来,还不是梦幻泡影?”桑沉草嗤笑。
奉云哀不愿再理会身后之人,循着直插在黄沙中的指路木牌,一路走出聆月沙河。
从日落到夜色充天,原还嫌厚的裙装,竟显得有些单薄了。
一旦离开沙河,骆驼便不是那么好使,两人不得不在临近的集市换上两匹快马。
期间那细细一根白绸不曾松过,马舍的人看了又看,出于此地往来的江湖人士众多,他料想这应当是高手间的比划,便也没有多问。
这地方的马匹可不便宜,奉云哀取出钱袋时微微一滞,那瞬息的停顿恰好被桑沉草看到。
钱一付,马舍主人便兴高采烈将缰绳交到两人手上。
奉云哀本想上马,不料桑沉草反将白绸拉紧,将她拽得往后一个趔趄。
当即,温热气息落在耳畔,奉云哀一时不解,用这白绸,究竟是谁牵制谁。
桑沉草嗓音低低:“我看你这满身的刀剑也别赊了。”
“何出此言。”奉云哀目光往后一瞥。
卖了。”桑沉草逼得近,实则是在打量奉云哀身上的刀剑,啧啧赞叹:“刀剑上镶了不少珠玉,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落到我们头上。”
“我们?”奉云哀又不解,就算刀剑上的珠玉再多,又与此女何干。
桑沉草自然而然道:“见者有份。”
根本就是强盗行为,尽管此女仅是开口,还未动手。
奉云哀微转手腕,往身后震出一掌,挨近之人不得不后撤一步。
“一言不发就出手?”桑沉草不怒反笑。
奉云哀翻身上马,居高临下道:“我们只是同行,还未到有福同享的地步。”
“是你硬要与我同行,自然得担负我的吃穿用度。”桑沉草悠哉上马,突然很好奇,那白色帷帽下的一张脸,是不是也一样冷漠无情。
奉云哀才不答应,声也不应便轻踢马腹。
马儿一个蹬腿,立刻奔出马舍,而因两人之间有白绸相牵,在后的那一匹马不得不飞驰跟上。
骑上马,寒意铺天盖地而来,奉云哀忙不迭运转内力护体。
她往后投去一眼,看到后方那靛衣人,竟还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内力是半点也不施。
也不知是早已习惯,不惧严寒,还是毫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