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初到严九兴身边时得的一件新衣,早就穿不下了,但保存得很好,没有半个虫洞,吴叔觉得扔了可?惜,想给?游飞穿又还大了些,但请蓝盼晓一改,就变得合身又漂亮。
蓝盼晓是最惜布料的人,又用明宝锦袄裙上的绯红衣料衬在了游飞新袍的领口和袖口,以打破严观那件旧衣的沉闷和严肃。
屋子那头?,明宝盈已经醒了在看书了,外头?落了雪,映了一地白,屋里都?不用点灯,门窗是新换了窗纸糊过的,新窗纸是明宝清在城中买来的,又薄又韧,透光却挡风。
文无尽捧着那卷窗纸琢磨了很久,他父亲的手?札里写过窗纸的做法?,但做出来总是没有这么好。
明宝清劝道:“文先生?别心?急,反正?这两年也考不了试,多琢磨琢磨挣钱的法?子吧。若想我嫁阿姐,可?要很多很多很多的彩礼。”
虽知明宝清这话是玩笑,但文无尽的目光难掩幽怨,看得人人发笑。
“饭也不吃就看书。”明宝清的声音又飘进?书房里去,说:“做状元也要身子好才行。”
明宝盈赶紧合上书页,将盆里的炭火夹出去一半,同姐妹们一起往堂屋里去了。
堂屋里毕竟开着半扇门,虽不及起居室中温暖,但这里也有一个炭盆,再加上厨房灶洞里不歇的火,蓝盼晓脱了外袄绣花,手?脚都?还是暖洋洋的。
只是她刚分了丝线,明宝清就走了过来,把她面前的绣架一合,说:“还摆出来做什么,今日?不是约好了要同文先生?一道,跟姜小郎、钟娘子进?城玩呢?你今日?若是不买身好衣裳回来,那就不要回来了。”
蓝盼晓整日?给?这个做衣给?那个做衫,自己却没有一件真正?的新衣。
“都?积雪了。”蓝盼晓说:“不好走吧。”
“官道上人来人往的,日?头?一出就融掉了,迟些出门不要紧,在城里寻个客栈住一夜也不要紧的。”
众人都?帮腔,又挨个钻进?厨房里想帮手?。
家中得了小小石磨和小小碾轮,许多粗粮也能细做了。
林姨同豆腐坊主人家说定,天不好就不去了。
菜饼一滩一滩,在油锅里‘滋滋’作响。
明宝清想让老?苗姨先去吃,便要接手?她手?里舀面糊的勺子。
“噫!”老?苗姨警惕起来,说:“去去,上外头?去,等下又弄得糊锅!喂鸡都?不食!”
明宝清有些不服气,边往外头?走边争辩,道:“明明就糊了一回。”
明宝盈抿着唇偷笑,接过老?苗姨手?里的勺子煎菜饼子。
自家磨的豆浆香浓,半点豆腥都?无,因是在小灶小钵里滚煮开的,所以也没有一丝的焦糊味道,只稍稍静置一会,立刻结出一层醇厚的豆皮。
老苗姨还在里面磕了两枚蛋,蛋花凝在豆浆里,香上加香。
明宝锦喝了一口,幸福不知该怎么好。
菜饼煎得金黄,米浆薄的地方煎得脆脆焦焦的,米浆厚的地方又软软韧韧的,茴子白剁得细细的,被油煎出一股甜味,咀嚼时格外爽口。
吃过这一餐,老?苗姨和林姨被赶回房中补觉,明宝清和明宝盈在厨房里收拾。
游飞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刚想说文无尽等在外头?呢,一张口却是,“好香啊!”
“你们早上吃了什么?”蓝盼晓问?。
“热水泡冷饭。”游飞笑道:“还有辣萝卜腌豆角,也好吃的。”
明宝锦几乎要为自己刚才享有的美味而感到愧疚了,游飞凑到她跟前来,道:“今天先生?没留功课,师父教的拳和棍,我早起也练完了,嘿嘿,我们好一起玩了。”
明宝清撩起门帘送蓝盼晓出去,又听明宝锦说:“好,点心?我要煮些糖熬白果来,咱们一起吃吧。”
游飞赶紧点点头?,身上黑红麒麟圆领袍当然是不喜欢系好的,歪歪翻出来的一角,跟严观一样。
他上身趴在椅上与明宝锦说话,左脚翘着,靴子也是簇新的,素面全黑,后脚跟的缝线上却绣了一株瘦长的红掌。
明宝清想起严观那几身好看的常服,不知怎么得就笑了起来,俩小孩转脸看她,她便问?:“靴子是谁给?你买的?”
“吴叔买的。”游飞歪头?看自己脚后跟还看不够,坐下来又脱了靴捧起来美滋滋看了个够才穿回去,说:“跟师父的新靴子是一样的,就是小些。”
“文先生?的学堂放假了,严帅没说接你去城中吗?”明宝清问?。
“年下他哪有功夫管我?牢狱里的犯人都?多了一堆,他一个人恨不能掰成两半用,肯定忙坏了。他一忙就住廨舍里,吃喝不知道怎么样,我上回托了卫五哥和小荷他们,让他们盯着点师父吃饭,但师父这人有时候跟个锯嘴葫芦似的,什么也不说,‘啪’就把门关上了,吓得小荷都?不敢说什么。唉,吴叔又要一个人了。”游飞抿了抿唇,很忧愁的样子,说:“过几日?等我那个鸠杖打磨好了,我要去看吴叔,陪他住几天。”
明宝清听他啰嗦了的一大堆,脑海里不由自冒出严观甩脸色给?别人看的样子,活灵活现的,就跟她自己看见了一样。
她拍了一下脸,回了回神问?:“鸠杖?汉朝时赐给?长寿老?者的王杖上端刻的就是鸠鸟,这是文先生?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