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宝清编好?了长长一根辫子,顺着?她的身段蜿蜒向下。
严观看着?那一簇发梢,转开话头,说:“昨日?看见王妃与王爷坐车去皇家别院避暑了,听说两人出入相随,十分恩爱。”
明宝清说:“我知道,我与王妃时有书信往来。听她说王爷的性子平和包容,素日?里说话都没有一句声高的。”
“毕竟大了她十六岁。”严观说:“老夫少妻自然要宠一点的。”
明宝清沉默了一会,问:“你有没有听说过安王有私生女?”
严观有些不解,说:“安王喜好?诗文?而?非女色,府上养了好?些落拓文?人,乐伎也?都是由太常寺送来的演奏雅乐的,我没听到过关于私生女之类的风声,你是打哪知道的?”
“书苑里传出来的。”明宝清说。
“这我倒不肯定了。”严观所知道的都是小道消息,但?小道消息未必就?是空穴来风,说:“但?安王府上的确是清净的,即便有人想走安王的路子,送的也?都是古画古玩,而?非女娘。”
“这样说来,倒是不错。”明宝清因为邵棠秋此时的幸福而?感到了一点愉快,她站起身,垂首看严观,神色温柔含笑,道:“留下来用晚膳吧。”
第077章无缘无分
坍塌的水车和焦黑的磨坊当然算不得什么好风景,万年县的不良人来了几次,也找了水性好的人盘问。
青槐乡倒是有两个能一口气?游出?两里地去的人,但?却都不是云和里的人,而?是兴牛里和勤安里的,且一个家里是种油料的,一个是种麦,今岁虽也苦于水少,却不比那些种稻人家焦心。
不良人带了云和里的里长和青槐乡的乡长回衙门?问话,但?都好端端回来了。
青槐乡的乡长是举人出?身?,从前还外放到江淮一带做过知县,是老了才致仕回乡做了乡长。所以即便去了县衙,也不好随便上刑堂,反而?有一杯茶水款待。
赵里正虽是平头百姓,但?表亲里还有些个在京兆府当武侯的,在各路衙门?里当笔吏的,虽是无品无级,但?到底是见识过的,心里打鼓面上却委屈愤懑,且还把游家的事情提了一提,信誓旦旦说是天谴。
县丞有几分相信不好说,但?两人进出?官门?一趟,全须全尾,皮子都没破一点,就意味着?在这件事上,邵家是讨不到什么说法了。
文无尽在家中守了几日,见事态渐有平息的意思,这才与蓝盼晓提起想去拜访蓝正临的事情。
当初给文无尽放籍的手?书,蓝正临写得很干脆,他也是惜才的人,而?且文无尽与他有些私交,不全是因着?蓝盼晓的缘故,所以此次回来,也应该要去问候一番。
文无尽觑了眼在灶上忙碌的老苗姨,又看向正在桌前认真写字的明宝锦,依过身?子去握住蓝盼晓垂掩在绣架下稍作休息的尾指,轻轻晃了晃,小声说:“与我同去吧。”
蓝盼晓从前只?觉得他是温温柔柔,笑似春风的一个人,哪里知他这样爱撒娇。
“只?怕我去了,反而?叫你受冷待。”她认真说。
“我还没有出?孝期,登门?也不便,买一点果子请人送进去,再捎一句问候的口信也就是了。”文无尽那双清亮干净的眸子望着?她,说:“礼数到了就好。”
蓝盼晓受不住他轻声细语地哄,点点头答应了,垂眸看着?绣架上那一双鸳鸯时,手?里的细针却似铁杵般沉重。
今日绣架上不是帕子,而?是姜小郎给钟娘子定下红盖头,他买了一块质地很好的丝绸,泛着?水波晃动般的莹光。
蓝盼晓透过这层柔美的红水,隐约看见文无尽将她的尾指攥在手?心里,用?拇指从指尖摩挲到指根,又揉着?指腹那一小块嫩肉,像是在把玩一粒蕊珠。
蓝盼晓赶紧移开目光,可?看不见了,触感却越发?鲜明起来,只?叫她半边身?子都酥掉了。
她有些埋怨地看向文无尽,却见他另一手?拿着?书册,侧脸沉静专注,似乎抵着?指腹的按揉只?是他寄托情丝的下意识举动,并未因此延伸出?更?多的欲望来。
“我要绣盖头了。”蓝盼晓出?声的时候自己?也吓了一跳,声音软得不像话,像是被水浸过的一张棉纸,湿湿嗒嗒被人用?手?指勾起来。
文无尽顺从地松开手?,笑着?看了她一眼,翻过一页书,继续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
蓝盼晓又羞又恼,她在羞自己?,也在恼自己?。
她觉得自己?实在太不像话,在心底骂自己?,但?骂了几句,又觉得何?必如此。
浮生若寄,年少几何?,偷顷刻之欢,人欲使然。
明宝清已经改口唤她阿姐,林姨也不再唤她夫人,只?是姐妹相称。
“还好跟咱们出?府的是您,”下工回来的林姨把手?浸盆中,先对老苗姨说了一句,又看向替她轻轻淋浇凉水的蓝盼晓,道:“若是老夫人活到现?在,岂不是要咱们抬菩萨般抬出?来,日日供着?她,还要说三道四管着?咱们。”
蓝盼晓打了个寒噤,替她揉着?浮泡红肿的手?,问:“怎么突然有此一说?”
林姨对着?在后院一眨眼,文无尽正在那里与明宝锦一道浇菜。
蓝盼晓嗔怪看她一眼,林姨又道:“回来道上瞧见周大?郎他娘拦着?姜小郎他娘在说钟娘子的不是,明明是个病秧子,说起前儿媳的不是来,倒似吃了人参,精神得不得了!”
“还在说?”
老苗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