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了一件如意襟旗袍,新裁的天水青料子,扬长避短的显了肤色,腕上一只碧绿手镯,戴了一对翡翠耳环,一股子用力过猛的富贵。
和曲家一贯秉承的不?露声色,简直格格不?入。
曲疏月当?即蹙了下眉,又在他们走过来的瞬间,缓缓展开。
她站起?来,抚了一下裙摆:“爸,阿姨。”
曲正文哎了一声,廖敏君也?冲她笑,拉过曲意芙:“快叫姐姐啊。”
曲意芙的眼珠子左剽右剽,半天了,才扭扭捏捏,小里小气?的叫了一声姐姐。
从上次的事?以后,廖敏君对曲疏月又换了副态度,十二分的讨好?奉承。
她拍了下曲意芙的肩膀:“这孩子,在家天天姐姐长姐姐短,到这儿就哑巴了。”
曲疏月在心里微哂,曲意芙会把她挂在嘴巴边上?听着怎么那么离谱。
就算她在家说到姐姐,也?不?会有什么好?话,左不?过又是抱怨爷爷偏心。说不?准讲完了,气?不?过,还要啐上两口。
但她面?上不?显,笑着捏了捏曲意芙的耳垂:“没关系,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的。”
曲正文左右看了看,不?见陈涣之的身影,他问?:“怎么没看见你老公?”
曲疏月说:“哦,他在前面?,和唐家哥哥说话。”
廖敏君脸上的笑容更尖刻,像捡了什么宝:“呀,他自?己就跟人说话去?了,把你撇在这里?”
见曲疏月没作声,她又凑近了些,交代?起?她的驯夫经:“我跟你说啊月月,他们这种有大权势的人哪,没有几个是洁身自?好?的,有些结婚前的都没断干净,你可别掉以轻心。”
这类不?明事?理的关怀,也?不?知道她是在挑拨什么,要让他们夫妻吵架?
先没脸没皮,求人家办完事?情了,再又来调三窝四,背地里嚼舌根,她怎么好?意思的?
虽然,她和陈涣之是婚姻搭子,一点夫妻之实都没有。但此刻曲疏月,也?暗暗的为他不?值起?来。
早跟他说了别帮这种人的忙!
廖敏君仍在喋喋不?休:“我记得,你还是第一次来祝家吧?你看他都不?陪着你,让你一个人坐在这吹风?也?太不?应该了。”
话里话外,都是站在她这头,替她抱不?平的愤懑口气?,好?像有天大的不?满。
曲疏月再好?的修为,此刻也?忍不?住了,她勾起?唇角笑了笑:“阿姨,我是第一次来祝家,不?是第一次出门,他没必要时刻陪着。”
廖敏君一下没反应过来,但也?听出不?是什么好?话,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曲正文拉了她一把:“走吧走吧,一天到晚胡说八道。”
廖敏君过足了当?后妈的瘾头,笑着嗔了自?家老公一句:“我这还不?是为你女儿着想啊?”
趁没人看着,曲正文在她的腰上,使?劲捏了一把,惹得廖敏君拍她。
曲疏月看着这三个人走远,脑子里响起?姑姑说的话。
当?时她还在伦敦,曲粤文从瑞士过来看她,两个人在西区的餐厅里,吃一份MargheritaPizza。
姑侄俩都爱这一口,薄脆的面?饼上铺满新鲜优质的芝士和意大利香草,每一块都是浓郁的美味。
不?知为何谈起?曲正文夫妻俩,曲疏月说想不?通,怎么爸爸会喜欢这么个女人?
曲粤文手腕往下搭着,拈着一块披萨说:“你以为廖敏君在外面?行事?说话,就没有你爸的授意吗?谁知道他们背起?人来怎么商议的。”
曲疏月啊了一声:“你是说,她说那些话,是我爸的意思?”
她姑姑说了句实在话:“我哥是个文人,又大小有点职务在身,很?多话不?方便由他说,很?多事?他不?方便做,但廖敏君可以。你爸这个人啊,本分是本分,总归啰嗦计较了些,格局还不?如你妈妈。”
曲疏月一知半解的:“姑姑的意思,廖阿姨是原原本本,对了我爸爸的胃口了?”
曲粤文笑:“那当?然,简直是他被?隐藏的第一人格的投射,你说能不?喜欢吗?”
她似懂非懂,慢慢缩回伸出去?的脖子,点了一下头。
原来婚姻也?好?,恋爱也?好?,人们终其一生的课题,不?过就是在寻找那个,与我们契合的另一个自?己。
那时她就想到陈涣之,想到被?暗恋无果的高中三年,想到自?己青涩的单相思。
隔着四年不?见的大学生活,那段日子更像是一篇,连研究方向都选错了的论文。
一开始就没走对路,中间的数据再怎么具有说服力,用再如何高明精妙的例证方法,也?要被?导师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