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疏月喝了,抚着胸口顺了顺气,用力咽下去:“饿坏了呀,中午在赶一份材料,没吃多少饭。”
他又?拨下一份肉片:“什么?材料那么?急?需要饭也不?吃就去写。”
曲疏月的眼睛全盯着锅里的肉:“人行等着交的,因为还要准备开会的材料,我写晚了。”
陈涣之?两只手交叠着:“小叔在人行管点事,你下次要是?来?不?及就告诉我,我给他打个电话,通融一两个小时总是?可以的。”
“千万不?要!”曲疏月几乎立刻大叫起来?:“为这种小事就麻烦你叔叔,像什么?话。”
但陈涣之?很严肃:“它已经影响到你的身体了,不?能?算是?小事。”
曲疏月想也没想的,并拢四根手指举起来?:“那我跟你保证,以后不?管再?急的事,我也先吃好饭,行吗?”
窗外夜色如星,陈涣之?不?自觉眯了眼眸看她,那样子,分明?是?个讨好卖乖的小朋友。
这份乖巧,像缓慢饮入喉咙里的一杯水酒,泛着米色的、诱人而无害的光泽。
而他无可避免,终究要被这杯温热的酒灌醉。
不?知道陈涣之?想到了什么?。他喉结轻微滚动一下,眸色渐深:“保证?”
曲疏月拼命点头:“嗯,保证。”
他这才把筷子拿起来?,夹了片肉到她的碗里:“好。吃饭吧。”
他们吃完,曲疏月摸了摸滚圆的肚子:“好撑啊。”
陈涣之?收拾起筷子:“那你去休息,我来?把碗盏洗了。”
开吃之?前?,就是?陈涣之?一直在忙活,曲疏月不?大好意思。她说:“我和你一起吧。”
陈涣之?站在水池边,弯着腰冲盘子:“那你拿块毛巾,把我洗完的擦一下水。”
“嗯。”
曲疏月托着步子走过去。
两个人就这么?并排站着做家务,不?说点什么?,总觉得有点干巴巴的。
但陈涣之?这人话少,也不?喜欢在家说一些工作上的事,曲疏月只好问:“雷谦明?初二过生?日,你去吗?”
“前?两天一块儿吃饭,他跟我说了。”陈涣之?说:“你有空去吗?”
她说:“人家机票都?订好了,还请了不?少高中同学,我不?好拂他的面子。”
陈涣之?嗯了声?:“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给他个面子。”
也给?这个主次顺序弄反了吧。
雷谦明?不?是?他自个儿的亲弟兄吗?怎么?说的好像是?看她的脸色行事?
曲疏月偏头看他:“听您这意思,我不?去你也不?去了?这怎么?可能?啊。”
陈涣之?的两根拇指刮过光滑的碗沿。
白黄灯光下,他脸上的冷郁也被照暖,似笑?非笑?地问:“这怎么?就不?可能?了呢?”
曲疏月被他问住,恐怕更多的,是?被他意有所?指的眼神吓到,超出了她的想象。
从?他们睡同一张床起,或者说从?她喝醉酒亲了他一口开始,陈涣之?就有哪里不?一样了。
可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呢?曲疏月说不?上来?,只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而她的感觉又?总不?准,尤其是?男女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拉扯。
会错意这件令人难堪的事,误以为陈涣之?对她有别的意思,高中还没让她吃够苦头吗?
和陈涣之?同处一个屋檐下,就像是?走在清晨时分的茂密树林里,林间大雾弥漫,叫人辨不?清方向?。
曲疏月不?敢再?看他,捏着毛巾别过头看窗外,半弯新月挂在黄昏中,几缕轻烟凭空升起来?。
事实上,不?管她怎么?用尽力气去挣扎、抗拒,还是?躲不?过命运拙劣可笑?的诅咒。
九年前?如此,九年后,还是?如此。
但人总归要有点长?进的,没有长?进,有那么?点自知之?明?也好。
她回?过头,奉上一个了然的甜笑?:“陈涣之?,这里又?没有观众,不?用演这么?逼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