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彬双手接过奏本,打开迅速看了起来,原来是庆云侯奏请皇帝评断宝坻县把门城李子沽地及所购买田宅总二千余顷,与故会昌侯之遗产,建昌侯张延龄作为会昌侯婿,曾经受地二百余公顷,与庆云侯家接壤,数次争讼,后充作皇庄,如今陛下降下圣恩将庄田归还,然争执还在,乞皇帝陛下评断。看完后又双手放在御案,便道:“此陛下圣裁即可,奴婢不好置喙。”朱厚照冷笑一声,道:“恐怕你是不敢说吧。”魏彬闻言心中暗暗吃惊,道:“启奏万岁爷,不是奴婢狡辩。庆云侯,建昌侯都是天子家的亲戚,我是天子家奴,怎么敢议论主子家事。”朱厚照却狠狠道:“你不说,自有人说。外面有人诓骗朕,你们也联起手来诓骗朕,朕真是那糊涂的天子不成?让你们里外联合起来蒙蔽朕。”魏彬闻言便跪下道:“万岁爷息怒,奴婢怎么敢诓骗主子爷,奴婢但有私心,出了宫门立马让天殛了奴婢。”朱厚照却是大声喊道:“刘全忠!”刘全忠闻言一溜烟进来道:“万岁爷,您吩咐。”朱厚照对刘全忠,话是说给魏彬道:“去,叫陈敬、苏进进来。”刘全忠闻言,一溜烟跑出了出去。朱厚照接着对魏彬道:“等他们来,仔细着你。”魏彬闻言顿时心中大骇,立马向前爬了一步道:“主子,主子,奴婢真无二心。”朱厚照却不听其废话,反而从榻上下来,不知道是对着魏彬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自顾自语:“亏你刚刚还说什么天子家奴,眼见我受了诓骗,当时为何不阻拦?”魏彬闻言此时才得知皇帝的本意,原来是去年七八月间,御前会议,朱厚照借着当时大雨不断,再加上杨一清、王守仁先后来信建议,罢皇庄,于是便顺坡下驴,罢了皇庄,同时启动丈田。当时朱厚照自己还沾沾自喜,以为下了一步好棋,如今看来,这棋下的臭的很。因为朱厚照的皇庄圈的有相当一部分是勋戚的田。问题出来了,勋戚就那么心甘情愿将田充作皇庄?那肯定是利益交换,有一定补偿,盐引就是其一。只是当时的朱厚照并不清楚里面的门道,还自作多情的以为博得了好名声,大概率是被称颂了一番后,勋戚都把他当做了冤大头。这种情况从查盐务才好转。这算是好人有好报?显然朱厚照却并不那么认为,好处没占就等于吃亏,才有了今日这般将魏彬骂了一通,当时怎么没人建议或者拦着?同时心里也后悔,要是多问问就好了,这如今等看到了庆云侯的奏本才恍然大悟。可是世间哪里有后悔药?魏彬明白了皇帝的心意,顿时心中就有了主意,便说道:“万岁爷,此时哪里还需万岁爷计较?奴婢们去侯府暗示,到时候他们还不把田乖乖献出来?”朱厚照闻言心中很是纳闷,这魏彬是真蠢笨吗?但是转念一想道:“你把朕当做什么了?朕生气的是,恍惚之间竟无一人建议,朕要你们有什么用?”正说话间,外面传来声音道:“万岁爷,司礼监陈敬、苏进殿外候旨觐见。”朱厚照道:“让他们都进来。”陈敬、苏进进来后,见魏大公公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还以为是这次出去办事不力,二人面面相觑,但也先向皇帝行礼。朱厚照道:“你们且起来,朕万不可受了你们的礼,朕还想多活几年哩。”陈敬、苏进二人闻言哪里还敢起来,也都颤栗磕头如捣蒜起来。苏进道:“万岁爷,奴婢们有错,请主子责罚,万岁爷这样说,奴婢们只有一死方可自证。”陈敬也道:“主子爷,主子爷,奴婢们不知犯了何错,竟惹了万岁爷大怒,万岁爷莫气,万岁爷息怒。”朱厚照冷哼一声,坐在御榻上道:“魏彬,你说说。”此时魏彬满脑子都是如何求活,听闻此言连忙向陈敬、苏进二人说明。待二人知道前因后果知道后,陈敬道:“万岁爷,奴婢们当时没想那么多,岂会勾当外朝欺瞒主子。不过如今万岁爷动了怒,奴婢们也自当受罚。”朱厚照闻言,心中刚刚的那股气已然消失大半,于是道:“如今官司打到了朕这里,朕方才明白过来,你们都说说,庆云侯所请如何处置?”魏彬此时脑子如何跟的上竟不说话。于是陈敬趴在地上道:“主子,此事暂且留中不报,任由二位侯府争执,届时闹得不好看再说。”这就是再说,到时候闹得不好看,将田再收了。朱厚照却道:“朕成了什么人了?”竟是不允。苏进闻言,原本的建议就咽在了肚子里,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朱厚照接着道:“庆云侯和建昌侯的官司还不算什么,朕分明是生气你们知情不报,反而让朕难做。”但是这也怪不得他们几人,谁让你一上来就先杀了张锐!陈敬道:“万岁爷,这倒好办。”朱厚照问道:“你说与朕听听。”陈敬道:“勋戚家,谁没个事儿,此事不如下户部覆议,听听户部的看法。”朱厚照闻言,点点头:“他们倒还好说,尔等当如何?”三人闻言,便猜测出看来皇帝没打算放过他们。于是魏彬道:“奴婢怎敢妄言,但凭万岁爷责罚。”朱厚照见此,知道他们认错认错态度还比较好,于是道:“魏彬你先卸了管着的司礼监差事。”魏彬闻言心中大骇,这是什么情况?朱厚照接着道:“遣内官慰问南京太监萧敬。”朱厚照本来有意让太监大佬萧敬回来,考虑他年岁已高,毕竟都八十多岁了,来回折腾别再死在半路。“以后再有此类情形不再饶恕,尔等身为司礼监奏疏勘合、承宣御旨,参与机务,权责不可谓不重,日后论事拾遗补阙,勿要让朕有所遗漏。”魏彬、陈敬、苏进闻言皆道:“奴婢遵旨。”:()我是正德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