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御驾便抵达了洛阳。
前朝末年,天下大乱,洛阳久经战火,宫阙早已倾毁不能住人。
元谕在洛州这些年,一直在主持重新修葺洛阳宫,以备迁都之用。
然洛阳宫工程浩大,如今依旧未能完全复原,元晔和百官抵达后,便暂居在洛阳城西北隅的金墉城。
在行宫暂作休整后,元晔便带上陆聿、元显和几个弟弟一起登上邙山,俯瞰洛阳。
北邙山上,秋风又起。
元晔看着面前已做土的万间宫阙,一时感慨万千。
“前朝皇帝不施仁德,失守大好山河,以致祖宗陵庙倾毁,皇城宫阙都做了土,以史为鉴,怎能不警醒后世君主?”
元显恭维道:“正是陛下盛德,才有如今的盛世,才能完成一统天下的伟业。”
元晔淡淡笑了笑,转头看向正对着四处风景出神的陆聿,问他,“喜欢洛阳吗?”
陆聿回神,他环视着四周,心中竟涌起一股强烈的震撼动容之情。
“虽未来过,可不知为何,此地的一草一木总给我一种难以言述的熟悉之感。”
元晔嘴角动了动,“那想来是喜欢的。”
元谧笑道:“看来二哥这些年把洛阳城营建的不错,二哥一直心心念念调回京城,若是洛阳成了新都,竟也无需调动了。”
元谕一笑,当初元晔许他事成之后就让他回内朝执政,若是洛阳成了新都,他就算原地不动,也是调回内朝了。
众人继续沿着山路走着,路上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元显撑开伞为元晔遮雨,看着久阴难晴的天气,蹙眉道:“天气久不见晴,军中士气低落,不少人已萌生退意了。”
元晔胸有成竹道:“这样才好,他们越是不愿前进,我就更要坚持行军,让他们自己心甘情愿地留在洛阳。”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陛下的意思是……”
元晔看着陆聿,意味深长道:“此事,还需要宣明配合我。”
陆聿眼神一动。
在洛阳不过停留数日后,元晔便又下令六军继续出发南征。
可阴雨不停,很多将士的腿脚都被雨水浸泡生疮,苦痛难耐,不良于行。加之北人不习惯南方气候,很多人还患上了疟疾,军中一时怨声载道。
百官也不想走,都苦苦劝说元晔留在洛阳,等雨季过了再行军。
元晔却置若罔闻,换了戎装跃身上马,扬起马鞭,坚持命令大军继续前进。
此刻军中士气低落,将士们都不想打这仗了。百官担忧元晔强令行军会导致军心逆反,造成兵变,亦是苦苦哀求元晔收回成命。
元晔依旧固执己见,策马就要出发。
当是时,陆聿立刻舍身拦在元晔马前,拉住了他的马缰,阻止他继续前行。
元晔高坐马背,登时换上一副怒容,斥道:“南下伐齐,是早已定下的计划,陆司徒拦马做甚?”
陆聿正色道:“大军一路长途跋涉,疲惫不堪,加上阴雨连绵,将士们早已无心开战,此时固执用兵,必败无疑,臣冒死进谏,恳请陛下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