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钰笑得极其讽刺,看着景宁帝的眼神极其轻蔑。
父既不将他做子,他又何苦以他为父。
陈之钰看着靠在椅上面色铁青的男人,带了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他质问他,“你说喜欢她,可她死了,你马上就宠爱上了别的妃子,你对你的每个孩子都很好,可是你说喜欢她,又为什么要那样去对她的孩子呢。”
他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对她的孩子。
为什么要那样对他和妹妹。
他们难道,便不是他的孩子了吗。
陈之钰质问的声音,逼得景宁帝哑口无言,他想开口,可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该去说些什么。
他说错了吗?陈之钰说错了吗。
他没有一句话说错了。
陈之钰好像对他已经无话可说,他一句话不愿多言,转身就要走。
离开的身影果决,不带片刻犹豫。
好像多和他待一会,他都有些无法忍受。
这是景宁帝自己造成的,陈之钰和他落得这样的境地,全是他自己一人造成的。
景宁帝看着他的背影,想到了许久许久之前,他那条伴了他三年的狗,被陈之齐打死,阿钰他哭得那样伤心,那样委屈,他跪在地上,求他这个父亲,求他救他脱离苦海之中。
可是,他没有帮他,他就那样冷冷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用一句“世人茹柔,则刚吐之”,赶走了他。
他不帮他,他还不允许任何人去帮他。虎尾春冰,处境危险,可能救他的,就只有他自己。
眼前太子的背影,和当初的那个小少年重迭在了一处,那日他也和今日一样,离开得决绝。
阿钰长大了,从那一天起,他就已经长大了。
六亲缘浅,他和他如今这样缘薄,全是他一人造成。
可是,他不后悔,他从不后悔。
就在陈之钰的背影要从眼中消失之时,景宁帝却忽地开口。
他说,“阿茵生产的那日,我一直盯着皇后,她宫中的下人,我也盯着,无一错漏。”
景宁帝这样聪慧,他怎么会不知道,陆暖茵生产,皇后一定会做手脚,他早就知道,他也一直让人提防着她。
言下之意,不管皇后是不是有心害陆暖茵,可她都没那个机会。
陈之钰在殿门口处顿住了步,却不知有没有将这话听到心里面去,只是里头人的话音一落,他的身影就再也不见。
陈之钰出来的时候,明无月仍坐在原处等他。
她就那样安静地坐在那里。
陈之钰走到了她的面前。
眼前的光被一片阴影笼罩,明无月抬头,就见陈之钰已经在了面前。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久久缓不回神来。
直到陈之钰伸手,将她从座椅上牵起。
他带着她往外去。
明无月终于回了神来,可她还在因为陈之钰的举动生气,她气他擅作主张,气他丝毫不管自己的意愿。
她生气地想要撒开他的手,可他察觉,却反将她的手握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