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她想起了玉兰胡同的某些光景,惊喜道:“我想起来了,小时候你抱过我抛牙!我第一颗牙!”
谢端若眉骨轻动,笑意僵了几分,旋即目光幽幽地点头。
她没想起来。
曾几何时,有人抱着他依依惜别,哭着说永远永远记得他。
谢端若无奈轻叹,果然是孩子话,当不得真。
“哥哥,那你叫什么呀?我当年都没来得及问你的名字呢,秦……”
铁真真边问边猜,却猜不出个答案。
他们家与秦家确实交情至深,逢年过节少不了走动问候,只是她不曾见过秦家那位在外求学生活的独孙,就连两位老太太偶尔提及也只是用“你家哥哥”或者“阿越儿子”之类的代替。
谢端若之于她,是温和而朦胧的,她这一生不顺遂的事儿寥寥,挂心的也不多,秦家那位抱她抛牙的哥哥算一个,想起来便觉得遗憾,铁真真仍然想送他一罐糖。
可有人比她更遗憾,二十啷当,竟还同一个小女生揣着几分孩子气。
谢端若不甘心,他用时间珍藏的回忆,也想用时间证明这同样是被对方珍重的。
他们会再次不期而遇,将来的某一瞬间,铁真真也许会突然记起他更多。
万一呢?不如再等等。
此时谢端若并不愿同铁真真好好地自我介绍。
“我叫……秦疏明。”
骄阳
“疏明哥哥!”少女笑意粲然。
谢端若不解风情,拒绝了她的糖衣炮弹,还要和她约法三章:“这两天你不许胡闹,不许乱跑,不许轻信别人。”
“知道了。”铁真真嘴上应得快,其实压根儿就没上心。
谢端若也不急,八年前的经验足够让他应付铁真真。
“我不会管着你,只要确保安全你想做什么都行,但是你撒欢之前请先想想鸾姨和姥姥,她们决计是接受不了你出事的,尤其是你母亲。”
年初她在大溪地那场意外传回家中,噩耗刺激得身子骨硬朗的苏老太太病如山倒,更别提程鸾因为她有多崩溃。
铁真真知道谢端若在点她独自开车上路的事,悻悻嗫嚅:“我没飙……”
女孩欲言又止,早上的确在无人高速上飙了那么几秒。
“只是飙车吗?”谢端若转身,屈膝坐在沙发扶手上,目光冷凝地望着她。
“随便一个人跟你打招呼你就信,还跟人走,铁真真,你的安全意识真的很差,万一遇上个心术不正的怎么办?”
他语气递进地变重,眼神是威慑而责备的,像她父亲,像她姥爷,又不尽然相似,有着一种浑然天成的让铁真真敬畏的温和。
这只是世交家的哥哥,没道理如同至亲那般无条件包容她,铁真真看谢端若的眼神悻悻又怯怯,半嗫半嚅说:“无论如何祁明泽都会找到我的。”
她能躲得过那群保镖,无非是父亲没和她动真格,但只要她一踏出国门,在那道安保防线之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几个雇佣兵在看着她,就像在看着她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