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婉好茶,房里有完整的青瓷茶具。
不久后,清幽的茶香弥漫在房里,冲淡了若有似无的病气。
季行川调整了病床,令黎婉可以靠坐在床上。
他奉上茶,黎婉接过,优雅地闻了下,再细细地抿。
“最近过得不错?”黎婉看向他。
季行川温声道:“还不错。”
“还是那个小姑娘?”她状似无意地询问。
季行川默了一下,随即点头:“是。”
黎婉细不可察地轻叹了一口气。
她放下茶盏,从愈发纤细的手腕上轻而易举地摘下了只翠柳色的翡翠镯子,递到了他手上,淡淡地说:“帮我交给她。”
镯子在阳光下泛着近乎透明的温润光泽,像薄荷酒里的冰块。
“妈……”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声线有些干涩。
“躺了这么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人这一辈子,总是靠着些执念活着,好的、坏的、对的、错的……若是念散了,人也就散了。”
她停顿了一下,眼尾微微泛起湿意,目光看向窗外:“我不是一个好母亲,最后能为你做的事就是还你自由。你也不用经常来看我,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黎婉在十三天以后离世了,刘姨哭得很凶,陪了半辈子的人没了,她难受得很。
“刘姨,妈最后有你陪她走得很安详,这么多年辛苦你了。”季行川对着刘姨说。
“哪里的话,太太待我不薄,能陪她最后一程我很知足了。她这一生受的折磨够多了,或许也是种解脱。”刘姨抹着泪说。
他给了刘姨一笔安置费,让她回老家养老。
到最后季世荣都没有来美国看黎婉一眼,季行川带着母亲的骨灰回国安葬。
“婉婉,你受苦了。”在墓园,季世荣献上鲜花,表情哀痛地说。
季行川心里却是寂凉一片,母亲半夜的哭泣无人聆听,就像墓地里的晚风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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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川在美国探病的时候,苏晓接到了来自滇南文旅局的邀请,由于《乡村改造师》播得很好,当地文旅局觉得她的形象不错,邀请她去滇南的漓杏镇做旅游宣传大使。
她需要做的是为当地画一些宣传画,还需要配合摄制组拍摄旅游宣传短片和一个番外综艺。
苏晓觉得这个活动还挺有意义的,就欣然接受了。
刚到漓杏镇没多久,季行川就打电话告诉她他的母亲离世了,这个时候她应当陪在他身边的,但他却说让她安心在滇南工作,他会自己处理好的。
苏晓一边觉得愧疚,一边又实在不好爽约,只能每天晚上陪他说说话。
她连他母亲的葬礼都没来得及参加,季行川说办完母亲的后事就飞来滇南找她。
苏晓心情忐忑地录制着节目,在快结束录制的深夜里,她终于见到了一个月未见的季行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