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了中学,很快迎来我的叛逆期。逃课当场被抓,回家时,父亲落了锁,抽出皮带,就要往我身上招呼时,继母哀嚎一声,给我挡着了,她哭着求父亲,要打就打我吧。
我一把推开她,说她假惺惺。那时我相当厌恶她,我知道是她破坏了我的家,害我没了母亲。
父亲的皮带终究没落在我身上,我冷眼看着继母,一声又一声的哀嚎。
那时的我自私又无情。
很快,他们结婚了。办了一场简单的宴席,继母高兴的看着手上那枚小小的钻戒,眼角的淤青还没散开。
我不明白父亲都这样对她了,她还要嫁给他。兴许是出于同情,或者我年岁渐长的原因,我对她的态度不同于往日那么恶劣了,但同时出于对于亲身母亲的愧疚,我只是冷着脸,不跟她说话。
她惊讶于这一点,对我越发好了。
跟继母关系稍微缓和时,家里的情况更加糟糕,父亲不光酗酒的同时还迷恋上了赌博。家里房子从地段繁华的小区房换到了偏远的郊区房,又换回了城中村的群租房。
继母不得不重新工作。工作的同时还要照顾我们父子俩,生活的奔波劳碌,让她的容颜一下子苍老许多。
一次,父亲熬夜通宵打完麻将,囔囔着喊饿,家中正好没有米了,恰逢继母下班回来,不由分说的将人拖进来打了一顿,口袋中的米洒了一地。
我徒手接过父亲即将要抽过来的皮带,挡在继母身前,那是我第一次反抗父亲。
反了你。
他说。
继母颤颤巍巍爬了过来,横在我和父亲中间,对父亲说,要打就打我吧。
那是我第一次挨打,原来滋味那么不好受,不知道继母挨打的第二天是怎么笑着跟我说话的。
我看着她拖着满身的伤,将洒在地上的米一粒一粒的捡起来,父亲在旁边呼呼大睡。我将捡起来的米放进她拿着的盆里面,她微微一愣,继续捡着。
值得吗?
我问。
她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会,又继续捡着。
良久,我听到她小声说了一句。
我爱他。
我想,母亲离开或许是对的。
我看着满目疮痍的所谓的家,这样的家不适合母亲,也不适合继母。
我开始不再逃课,好好学习,我想离开这个家,带着继母一起。
天不逢人愿,我的成绩出来时,我能上市里最好的高中,但是继母这时候却病倒了,她拖着不肯去医院,最后死在了破烂不堪的出租屋里。
她对我说,她这辈子除了她的父母对不住以外,就是对不住我和我的母亲,她说,那时她并不知道父亲已经有了家庭,等明白过来,已经晚了,她的身心都已经交付给了父亲,没有回头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