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昨天下午便是如此,只要可以便尽可能待着他的怀里,像是在那里安了一个窝,仿佛那里有她全部家当。
姜希芮望着红色的「手术进行中」标志灯,里面有她的亲人,一门之隔,两种境地,生与死或许就在一线之间而她却什么也不能做。
情绪压抑到鼓胀,最终崩溃。
无望的哭嚎,歇斯底里,声音好像经历过失声一般嘶哑破碎。
“周行之,我要没有亲人了!”
“我唯一的亲人会不会就这样没有了!”
如同泣血一般的哭声像是在质问红色的无情灯光。
50的概率……
他只有50的概率!
时间一刻度一刻度移动在指针表盘上,冷酷决绝推向结局。
终于,红色标志灯转绿。
手术室打开……
亲人
周行之推门进入病房时,姜朝正在闭目养神,但是在关门的一瞬间,姜朝睁开了眼睛。
七旬老人虽然疾病缠身但是眼神依旧犀利有神,如同假寐的老虎重回清明,却在短瞬间换上温润外衣。
“周总过来坐。”
“爷爷,您叫我名字就好。”
“好,我叫你行之。”
久闻彼此多时的年轻领头狮与迟暮笑面虎,终于以商场之外的亲属关系面对面坐下交谈。
可能是之前和姜希芮说话情绪波动大,精神有些疲累,也可能是担心小孙女独自在外面等着一个人胡思乱想,姜朝没有过多铺垫开门见山。
“芮芮很喜欢你,我很欣慰。”
周行之嘴角勾起弧度,那是提到心上人的不自觉反应,但是姜朝的后半句话让他把弧度压了下去。
“我以为我来不及见到这一天了,能在走之前看到芮芮结婚我也能放心了。”姜朝说道。
之后,大部分时间是姜朝在说,周行之坐在病床前的单人软椅上默默听着。
老人的独白沉重又残酷,他没有任何掩饰或包装,平铺直叙甚至是揭伤疤一般地说出姜希芮的原生伤痛。
“芮芮从小很孤单,并不是说没有朋友的孤单,而是芮芮的爸爸妈妈,他们……很自私,所有的精力都在各自的事业上,一个只知道画画,另一个也只知道待在实验室里,从来没有尽到做父母的责任,也没有考虑过他们陌生疏离的相处方式会对芮芮产生怎样的影响,他们是痛快了,分开很洒脱,从没想过孩子会怎么想。”
“小时候,芮芮还会问我,为什么爸爸妈妈不疼她,为什么她的爸爸妈妈和别人的不一样?我每次都糊弄过去,等她再长大一点,也就不问了。”
“而我,我也不是一个好爷爷,对芮芮并不是纯粹的对孙女的疼爱,更多的是重担和利用,考量的东西多半是家族集团的事情,对待她更像是对待一位继承人,要求严格不在乎她小小年纪是否需要鼓励……我对不起她。”
周行之握紧放在膝盖上的拳头,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姜希芮父母的事情,但是无论是哪一次他都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