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没被逼到绝境,沈言绝不会先缴械投降。更何况闻修然病情恶化也有他的原因,沈言有能力担起来这个责任。
闻修然见挣扎无用,气急败坏地咬在沈言手心上。就算他再落魄,等级放在那里,没人敢这么对他,也只有沈言胆大包天敢这么折腾他,本以为沈言变乖巧了,原来还是和之前一样顽劣不堪。
沈言“嘶”了一声,回头看了看正陷入沉思的夏秦,转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上闻修然的侧脸。
两人暗自较劲,都压着声音,动静也不大。
夏秦没有太在意小夫夫之间的互动,听到后摸着满是胡茬的下巴若有所思,最后很是赞同的点点头:“言言说得也对,我给你留几个人,有事儿就直接叫我,我先去和许鹤问问手术的事儿,闻慕尘这家伙尽干丧良心的事……”
他回头冲沈言道了别,带着医生出去,还不忘了把门带上。
“我艹了!闻修然你全家属狗的啊!”夏秦刚走,沈言就憋不住了。看到手心被咬出血的牙印,他骂骂咧咧道:“跟你开个玩笑至于这么狠吗?!”
闻修然梗着脖子一声不吭,他没有十岁之前的记忆,十岁之后的记忆大多数也在医院,从医院出来,他就一直众星捧月,从小到大都是同辈中的翘楚,毕业后更是年纪轻轻就包揽大权,体力、能力和智力样样都行。
第一次体会到吃瘪的感受,烦闷之后是难以言说的酸涩。
他什么都有的时候,沈言就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现在命都保不住了,沈言嘲笑够了估计也不会留着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闻修然烦透了,身体上的病痛让他的心情不是很愉快,他皱着眉说:“钱也给你了,房子也给你了,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你就非要报复回去才肯走吗?”
沈言面无表情地把医生送来的营养餐塞到闻修然嘴里,看着闻修然因为难以抗拒而变得有些烦闷的脸,很是欣慰道:“闻修然,我现在很开心,你终于有那么一点能体会我当时的心理了。”
他捧着碟子,心满意足地继续道:“任凭我怎么解释,你都不相信我想安心留在你身边,这种心情和我当时觉得你不会选择我直接离开是一样的。假如现在的你相信之前的你,我就可以说这句话——我对你似乎真的有了点感情,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你离开。虽然之前我拼命想跑,但现在我的确不想走了,如果非要给你个理由,你就当我看到你为我毫不犹豫喝药的时候被感动了吧。”
闻修然没有动作,表情瞬间有些混乱,震惊中夹杂着那么一丝丝地受宠若惊,他抿着唇,静静地看着沈言。
沈言摸着闻修然的脸,半晌后才幽幽叹息道:“除却生死,皆为闲事。我之前很难理解这句话,但现在突然有点理解了。”
如果没有闻慕尘这么一闹,闻修然不会有任何致命危险,沈言可能就这么和闻修然互相折磨、互相伪装一辈子。
“我想说的话说完了,你有什么想说的?”
闻修然默了默,皱眉思考片刻,忽而轻声道:“等手术做完我再告诉你。”
“沈言,不管你听不听,我还是想和你说。你不选择我为你安排的路,以后的处境会十分不好。”他不管沈言的反应,自言自语似的说:“我只是希望你平安,现在的事情发展出乎我的意料,假如我手术失败,你还是——”
“假如你手术失败,我把闻慕尘脑袋割下来给你当上坟。”
沈言自嘲地笑了笑:“你为什么把所有事情都揽在你头上,如果没有闻慕尘,你会开开心心生活一辈子,也不会做这么多要命的手术,是他毁了你、毁了我也毁了夏朗。你品行高洁,但我道德败坏,与其反省自己,不如指责他人。”
闻修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像放下了什么特别挂念的东西,浑身都觉得轻松释然了:“好。”
沈言把闻修然同意做手术的事情告诉许鹤,许鹤急吼吼地召开专家会,三天三夜后敲定了一个方案,末了挑了个黄道吉日,打算一周后为闻修然做手术。
闻修然从小到大自理能力都很强,但现在为了做手术,每天都要服用各种药物,导致腿部有一些无力,他又不想借助医疗器械解决生理问题,每次都要强撑着去洗手间。
沈言在家从来都不做家务,偶尔心血来潮去修花泡茶,闻修然还得去把剪的细碎的花换掉,泡完茶的烂摊子一般也是吴妈收拾,他倒也不觉得这些有什么不好,毕竟和沈言结婚前,他就没想过让沈言做什么家务,自己能把沈言照顾好就不错了,哪里还指望沈言照顾他。
但现在没有护工,闻修然的衣食住行都要靠沈言,他本以为会一团糟,但从按摩推拿到换药、从做饭到整理衣服,每件事情沈言都做得有条不紊,偶尔闲下来还会拿着电脑写文件,打电话联系公司做公关,做事行云流水,毫无负担。
闻修然觉得他和沈言的身份彻底调换了,自己必须依靠别人,而沈言就是他要依靠的人。
偶尔午夜梦回,闻修然总觉得沈言会和自己一样,在未来的某一天独揽大权,但思来想去,他觉得也无所谓,只要自己身体恢复,沈言过得开心就行。
在手术倒数第一天,沈言正照着菜谱做营养餐,桌上的手机突然滴滴响了一声。
沈言朝闻修然喊了一声:“你帮我看一下什么消息。”
躺在床上的闻修然听到后直起身,用面部解锁沈言的手机,看到信息后面色微微一僵。
他回头看了看正小声骂菜谱绝对是盗版的沈言,托着下巴思考片刻后,末了还是把沈言从厨房里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