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愿望(上)
是这样吗?
莲仪扪心自问,带着一丝不确定。
或许正是这样没错。
在心底,另一个他这样回复自己。
红叶一定是因为在意我、爱我,不想要我们就此消失,才不肯许愿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你要我如何才能相信这是真的?
羽生莲仪纠结万分,而他之所?以如此踌躇,孩子般的彷徨无助。,其根本原因也?无非还是老生常谈:他永远都?没法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获得了爱。
莲仪很早便下定了决心,自己要喜爱人?类。作为?人?类的造物、能够窥得第四?面墙的幸运存在,他唯有如此方能获得心灵上的安定。他决心要站在人?类的那边,要比任何存在都?更爱人?。而这在初时,比起讨好又或自保,更像是一种兴趣使?然。
而随着他逐渐长?大,对整个世界的了解逐渐加深,这个走出了瓶子的瓶中小人?,他的心态逐渐改变,从“我要扮演一个孩子!”,逐渐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孩子。
幸而不幸的是,他也?如诸多缺乏安全感的幼童那样,开始在意起了自己在他者心中……究竟意味着什么。
即使?他再怎么号称自己是全知全能的力量化身,是不求回报的可爱许愿机;即使?他再怎么强调自己不求回报,聪明人?也?都?能一眼看?出,事?实绝非如此。
人?造物理所?当然般爱着人?类,爱着自己的造物主。这绝非谎言,但其中却早已形成了一个悖论。
莲仪宣称自己只能爱着眼前与自己交际着、逐渐熟识了的人?类。这看?似是童言童语,是小小的太阳只能辐射周边地带的无奈,实则却是太宰治不肯与莲仪相交的根本原因。
某种意义上讲,太宰治与雨生莲仪很像。他们有个共同特点,便是都?能在与某人?深交相识之前,便给予对方一些与当前关系不符的“信任”,仿佛丝毫都?不怕背叛。这看?似是对自身能力的绝对自信,其背后却是某种微妙的悲观主义。
——他们对于自己能够得到?回报一事?,并不抱有哪怕一丝的希望。
如果说太宰治的悲观是源自于他那绝不正常的家庭生活,那莲仪如此悲观的理由,则是他并不认为?人?类会对他们的造物抱有真情。又或者说,他从不觉得自己能够得到?人?类的爱。
在他被成功制造出来的那个瞬间?,他的制造者在将死未死的弥留之际,曾短暂的为?他的诞生而心生欢喜。但这份喜悦却并未化成更为?实质的愿望。这既是说,对莲仪来说宛若生父一般的制造者,他比起毁灭整个世界的野心、亲手造神的喜悦……比起这种种远超一般人?类想象的满足于快乐,更令他沉迷的,反而是自己的死。
对于这样一个虚无主义者而言,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脱。
可、可是——死亡并非一个难题。即使?他没拥有这般惊才绝艳的才华,也?能轻而易举的帮助自己得到?解脱。既然如此,那个他临死方才创造出的瓶中之物,又算什么呢?
是临死前的挣扎?还是所?谓的另一个选择?
可比起这个好不容易得到?的“另一个选择”,这个足以颠覆世界规则的瓶中之物,制造者他还是选择安心的、沉沉地合上了眼。
——他其实并不需要我。
那是身为?力量化身的莲仪学?到?的第一件事?。他习得的第一个知识,便是人?类其实并不需要他的力量。
最?初,这并未对他起到?什么影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