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外阔内窄,像一个大喇叭,在最里侧有一个大石头横档,留出一条可供人侧身进去?的口子?,而里面则是一处最多只?有一人高的天?然避难所。
里面完全可以容纳两个人,骆驼在外面,也只?有几?米远,它们温顺地趴俯在柔软的沙地上,喘着粗气,楚留香卸下它们身上的包袱,拍了拍骆驼的头顶:“多亏你?们。”
辛渺在里面的洞穴里点起火,铺了毯子?:“今天?恐怕是走不了。”
能?找到这样一个栖身之地已?经很幸运了,好处是,这样大的沙尘暴,他们不必担忧任何追兵,但坏处是,沙尘暴不知?道要肆虐几?日,即使是就在这安全的地方往外看,风的怒号和滚滚冲刷而去?的沙尘也让人心?惊。
二人心?中一沉,凝重地望着洞口。
昏天?黑地不知?日夜,二人坐在火堆边,听着狂风呼啸,感觉一切都仿佛不值一提。
“要是石观音能?被这大风吹走就好了。”
辛渺盯着火堆没头没尾地说。
楚留香本来心?中有些担忧,听到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诅咒,竟然忍俊不禁,噗嗤一声:“是啊,她要是能?被风吹走,咱们就万事大吉,仗也不用打了,蓉蓉估计早憋了气,恐怕要第一时间对无?花报以老拳,等我们到了,说不准红袖和甜儿已?经拿下了石观音的老巢,生火做饭等着咱们到呢。”
辛渺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她们在石观音手里当人质,你?还要人家生火做饭给?你?接风啊。”
楚留香微微一笑,反手将她手捉住握在掌心?里,他对自己的家人,性命都握在石观音手里,不是心?里不忧虑,只?是他很少惊慌失措,任由无?谓的焦虑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说:“石观音的老巢是一处迷谷,内有玄机,普通人走进去?,道路迂回离奇,很难走出来,生生困死也不离奇。”
辛渺听了,却心?中一动,能?让石观音长期盘踞的所在,自然是沙漠中的绿洲,地上地下的水系都一定非常发达,才能?供给?她和她的手下生存,除非她如今已?经修炼得比妖怪还妖怪,真能?滴水不进。
石观音不仅会拖延,还会用尽全力将她伏杀在沙漠中,不会容许她杀到老巢,借水系恢复自己。
外面的风声中突然传来一阵狼犬暴吠之声,两个人当即腾身而起,骆驼惊得嘶鸣,拼命往石壁里挤,他们拿起刀剑冲出去?,洞外的风沙之中,三?五只?浑身血淋淋的牲畜犹如地狱中返还的恶犬,从那漫天?的风暴流沙中冲向洞内。
洞内并无?其余出口,这些狼怎么会从风暴中幸存,也找到了这里?辛渺简直难以置信,定睛一看,外面的风沙如刀,流速极高,吹削在任何物体上,都是千刀万剐,这些疯狼在剧痛的驱使下伏在沙地中匍匐前?进,必然是成?群抱团才不会被狂风卷走,它们以生物的本能?寻找生机,竟然找到了这个洞穴。
疯狼的身躯已?经被风沙削掉了皮肉,就算放着不管也会血流而死,但困兽犹斗,尤其在这样剧痛和恐惧中,它们再次嗅到了先?前?没能?消灭的敌人的气味,只?会更加疯狂。
这个洞穴虽然大,但不足以让辛渺故技重施,血淋淋的疯狼咆哮着毫不犹豫地冲了上来,面前?风暴中的幸存者们只?能?陷入被瓮中捉鳖的危险之中。
楚留香和辛渺拔剑就上,狼群源源不断,暴戾疯狂,在骆驼的惊恐嘶鸣中,辛渺的长剑在阴暗的洞中如雪光一闪,切下了狼头,鲜血飞溅,辛渺猛然一惊,回身躲避:“要小心?这些疯狼的血!!”
发狂的野兽不好对付,何况它们成?群?甚至连血液也有毒,这样方寸之地,也不得不说是鏖战,惊险万分。
楚留香一剑砍断这畜生的脊梁,谁料狼头哀嚎一声,猛地甩头张嘴,他险险收剑,狼牙蹭着皮肉擦过,楚留香一惊,好在没破皮,可是也是这一瞬息,鲜血淋漓的狼头甩动了一下,腥臭的血液飞溅起来,滚烫地洒了几?滴在他的侧脸上。
飞旋的沙烁叮叮击在剑身上,辛渺杀得洞穴前?尸骸成?堆,疯狼群的血在沙地上沁出大片血红,被血润湿的沙砾迅速将这地上的尸骸埋了一半,黄红交加,令人几?欲作呕。
太多了……
楚留香和辛渺都感觉自己虎口发麻,切肉如削菜瓜,如此?杀得血海成?片,疯狼的尸骸在洞穴口堆起来到膝盖,终于,不再有新?的疯狼出现,风沙仍旧轰隆隆淹过去?,两人喘着粗气看着沙漠将这些逐渐冰冷的躯体掩埋,如同一个天?然的墓地,尽善尽美地处理善后了这些尸骸,原地只?剩下隆起的绵连的沙丘在洞口横亘。
就连血腥气也被大风刮走,简直就像刚才的一切都不存在,大漠仍旧若无?其事。
楚留香用手背去?擦拭发痒的脸颊,一片猩红残留,他下意识地一眨眼,只?觉得睫毛上黏着血糊糊的一块,将他的余光都染红了。
而在他猩红的余光中,辛渺转过头来,原本放松了的神色顿时一怔,随即惊慌到发白。
“你?的眼睛沾到狼血了?!”
她飞似的冲到楚留香面前?,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一种强烈的恐惧使得辛渺睁大了双眼,呼吸骤然急促起来,楚留香下意识道:“没事。”
但是他心?知?,辛渺强调过所谓狂犬病毒,一定是极为厉害的,虽然皮肉无?伤,但狼血溅到眼睛,绝不是什?么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