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鹤蹲在胡兆瑜面前,看着他。“我知道你和田有亮有隔阂,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导致你非要杀了他?”
“颜大人委实聪明。”胡兆瑜鼓掌夸赞,又说,“大人天资聪颖,哪里能明白我们这些平庸之辈处处被人压一头的感受。”
“田有亮和大人一样,从小天资卓越,在学塾常受夫子夸赞。而我只是陪衬,永远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没人会注意到我。”
归根结底,都是一句古话——“既生瑜,何生亮。”
“就因为这个你起了杀心?”
“当然不是。”
回首过往,那些胡兆瑜自己都以为快忘记了的事件再次浮现在他脑海里。
“这些是我技不如人,我认了。但田有亮的命实在太好了,运气也好得离谱!同样的事落在他身上就是升职,落在我身上就是辞官。”胡兆瑜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
陈婶看着他,不禁摇头叹息。原来他心中有这么多怨恨,而自己却毫无察觉。
养不教,父母之过。
“我恨他,但杀他的确是出于意外。”胡兆瑜说。
那天胡兆瑜去衙门找当值的田有亮,说了几句带有威胁意味的话。当晚,田有亮深夜前去找他,还给了他几张银票,足够后半生过富足的生活。
胡兆瑜拒绝了。一方面,他不要钱,更不屑于要田有亮的钱。另一方面,他实在想看田有亮是如何身败名裂的。
一番交涉未果,田有亮说了几句重话,怒摔衣袖离开。
自从被辞官以后,胡兆瑜的自尊被一挫再挫,那几句话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满腔怒火战胜理智,新仇旧账一起算,他决定杀了田有亮。
于是冒充送饭的人,趁月黑风高混进衙门值房,亲眼看着田有亮喝下毒汤。又把他的尸体装进推车,在小厮的注视下毫无破绽地离开了。
田芸在旁边听得咬牙切齿,站出来指责道:“你这人怎么记仇不记恩!你扪心自问,我爹帮你帮的还少吗?”
“是,他帮了我很多,但我就是气不过。现在想来确实是意气用事了些。”胡兆瑜看着田芸,颔首道,“不错,你身上有你爹的影子。”
田芸不再说话,指尖用力捏手帕捏到泛白。面对杀父仇人,她只想听到判决结果,以告慰父亲在天之灵。
“那我的义儿呢?他和你无冤无仇,只想讨回属于他哥的债款而已。”刘母开口问他。
“刘义啊,怪就怪他没有选个好时候。”胡兆瑜笑着说,“我当时需要一具尸体抹清嫌疑,刚好他就出现了。”
陈婶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前的胡兆瑜越看越陌生,她频频摇头,“兆瑜,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忍了这么多年,可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逼我!田有亮、刘宗,还有那个知县都该死,只可惜刘宗在监牢,而狗知县在京都养老,我只能杀田有亮来报仇了。”
张爻怒骂道:“你真是无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