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做个交易,你们帮我做事,我帮你们逃命。”
“命”字音落,就此停顿,等待乌纱头的反应。
对面很快接起一声:“继续说。”
于是交易内容紧跟:“一会儿等刑部大理寺的人过来,你们全力指认,说李蓬蒿和科场三个吏部的考官,都是你们同谋——记得,要在窦尧指控之后说,到时我会给你指示。做到了这个,我可以指挥神策军放松警惕,你们抓住时机,挟持这科场的考生逃出去——只要出了这个贡院,到了外面大街上,让老百姓看到你们手中有人质,官兵就不敢对你们动手。”
形似紧密,然而神却疏漏。
乌纱头大笑:“吕侍郎休要糊弄——神策军听你指挥,主动权全在你手,我们替你达成指控,到时你心情畅快突然变卦,我们岂非要困死在这贡院之中?”
“你们不也长嘴么?!”吕渭喝道,“我要是变卦,你们就向大理寺刑部揭发我!说一切都是我在幕后操纵!这样一来,你总可安心了吧。”
“啪”的一响,袖子带翻手侧的一个筒,里面红头玉筹、青尾铜签全数摔出,叮哩啷当,落得案面案下一地都是。
这利落光景,好似双方穷途末路,各自摔开箱底痛痛快快倒个乾净——一丝不挂,全豁出去。
看着满地签筹,乌纱头陷入沉思。
片刻后,他终于下定决心,抬首凛目,看向对面活了一千两百多年的史外怪物,机械出声。
“我答应你,替你指证。”
“吐蕃人答应跟他串供了,还不够,还差一批人。”
都堂香案帷帘内,窦尧对着一众副考官振振有词道。
吏部郎中:“差的是谁?”
兵部郎中即刻接话:“推给李蓬蒿的罪名里,还有一项串通商贾,所以,还得再找找这方面的证人。”
膳部郎中、祠部郎中异口同声:“这不可能!”
考功员外郎轻蔑一笑:“怎么不可能。”
祠部郎中:“商人不得参与科考,再怎么样,这科场里面,也找不出能和从商者扯上关系的。”
窦尧听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你忘了,前面那几个监察御史,是来我们这里查什么的?我们原本误以为,吕侍郎临时辞掉这科场‘知贡举’,又是为了什么?”
话音刚落,六人齐齐变色。
科举沦陷案聊得太入神,都快忘了有这茬了——几个时辰前,他们还在为副考官中有人受贿泄题、监察御史突然察访,急得焦头烂额。如果这起事件坐实,受贿泄题——不就与商贾有关么!
“可我们内部排查了这么久,也没找到我们六人当中是谁收受了贿赂,又把题目泄给了哪些考生——吕渭他要找谁来做这个指控?”吏部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