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北没有说话,宋鹤卿也没有催促,怀里的小孩还在沉睡,面色苍白,眉头紧皱,经历昨天的动乱,这孩子怕是一生都有阴影。
“青城北派向来避世,她若是个普通孩子也就罢了,她是钟离王室的血脉……”
“你不用担心这点,没有人知道是我带走了她,只要你我不说,没人会知道她的身份。”
宁北垂眸,片刻,他说:“我可以留下她,但是一切还要看她自己造化。”
“多谢宁长老。”
宁北接过小孩,比他想象的还要轻,对于年纪小的孩子,他有点无所适从。
“山高水长,望君珍重。”
宋鹤卿回到司命府,青玉院中,往日生机勃勃的桃花,有些颓唐,枝叶枯败,树下层层落花零落。
树上靠着一个人,翘着腿,哼着歌。
远处天色朦胧,曦光逐渐绽放。
宋鹤卿仿佛回到了当年自己和桃仟争锋相对,早起修炼生怕自己落后对方的无暇时光。
“宋鹤卿,主人离开了,你呢?”
“我等天明便走,你呢?”
“我在这里等主人,月骨也在宴都,我答应主人要一直守护她,我走不了,也不想走。”桃仟摸出折扇,像以前一样,笑的明媚,眉眼之间却难掩落寞。
“有缘再见。”
宋鹤卿回到芰荷院躺在床上,回想和姜郁有关的点点滴滴,从另一方面看,姜蜉微仿佛就是另一个他,也至于他最后也敢没有对姜郁说出自己的情感。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在灵气稀薄的人间成功飞升,如果他不能,他便要在人间生老病死,这辈子也见不到姜郁,绝不能再最后一面让师父讨厌他。
宋鹤卿侧脸,突然看到枕下有一份信纸,他连忙抽出信纸打开。
看到了熟悉的字。
鹤卿
见字如面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人间,我指的不是飞升,而是彻底的消散。
很可惜,这一次要错过的生辰。
我记得那一年,我第一次把你带回来的时候,说过每年都要陪你过生辰,这一次怕是不能如愿了。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不要被扰乱了心性,潜心踏实的修炼,不忘初衷。
另外,给你准备了生辰礼在枕下。
此后光景绵长,仙途顺遂。
师:姜郁。
宋鹤卿把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最后小心叠起来放回信封中。
明朗的阳光透过窗,映照在宋鹤卿的脸上,隐约可窥见微红的眼眶。
他这一生都在失去,从儿时父母抛弃,到爷爷病逝,再到姜郁离开……
宋鹤卿拿开枕头,边角有一个普普通通的木盒。
打开之后,宋鹤卿愣怔在原地,他想了很多种,姜郁可能送给他的东西,都没有想到,竟然是一个小木偶。
不是很漂亮,雕刻的痕迹很明显,甚至有些丑。
看着旁边的纸条:我亲手刻的,虽然很丑,但不许嘲笑。
宋鹤卿忍不住笑出声,比之自己当初送给姜郁的,这个木偶确实算不上漂亮,但这是师父给他的生辰礼,没有假借他人之手,亲自做出来的。
他把木偶放在盒子里,装进自己的行囊中,盘踞在榻,等待着红日高升,离开这里,开始闭关修炼。
此时,新日高照,人间改朝换代,山河依旧,新的朝代诞生,改革应运而生,男女皆可为商为官,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不为任何人而停留。
浮世功名,不过青史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