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珠也对着他笑了笑,扭头看了一眼那渐渐远去的城墙,心中虽有不舍,更多的却还是对明日的期望。
这一走,便是将近半个月的路程。
赶路的前半程,赵明珠始终没有见到李熙宁的身影,直到队伍路过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子时,那个憔悴得让人认不出的年轻男子才终于出现了。
依顾阮所说,李熙宁其实早已经先于他们一行人出了城。在李温韦明着搜捕暗着掩护的帮助下,逃得也算是顺利。
但这短短一段日子,竟将这人折磨成了这副模样。
赵明珠盯着那瘦得有些弱不禁风的男人看了半天,险些问一句,“你是谁?”
可是话到了嘴边,到底是没忍心再出言讽刺什么。
李熙崇的事她也听顾阮说了,虽有些惊讶太师的狠心,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心痛纠结的也只是李熙宁自己罢了,何况傅知蕊这事几乎已经将他压垮了。
看他这副模样,谁也不忍心再斥责什么。
傅知蕊对这个男人显然也没有什么怨恨可言,但她始终没有与他说些什么,就算是看了对方这副惨象,神情间也没有多余的心疼。
这两人的关系似乎在某一个外人不知的瞬间变得疏离了起来。
赵明珠想要探个究竟,可是在赶路时仔细观察了几日,却只看出了傅知蕊对那人的冷漠。不像是闹别扭了也不像是埋怨,就只是不亲近罢了,虽然这态度有几分刻意。
她不能找顾阮商量这事,便拽上了澜澜和看起来很闲的魏致。三人凑在一处将那对男女看了又看,澜澜也算是从小和他们一起长大的,对这两人还算有些了解,琢磨了一会儿,忍不住说了一句,“傅姑娘这是怕拖累李大人吧。”
听了这话,魏致忍不住看她一眼,“为何这样说?难道不是闹别扭了?”
依他来看,女子如此冷漠必是恨极了那个男人。
这时候就看出男女的不同了。澜澜和恍然回神的赵明珠对视了一眼,都冲着他摇了摇头,“哪有那么简单。”
“知蕊待李熙宁那样好,也从未怨恨过他,当年的事都没能让他们恩断义绝,如今却这样反常,定是有缘由的。”赵明珠又看了看那远处的女子,忍不住叹了声气,“她定是早就知道自己的病症,不想再拖累李熙宁了。”
说得直白些,若是早些断了关系,万一哪一天她突然故去了,李熙宁也不会太伤心。
但是这事说着简单,感情又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断了的?
他们三个尚在这里为了他人的情意百般怅惘,顾阮抱着双臂倚在树边远远望着这边的场景,明明知道他们定是又在商量傅知蕊的事了,心里却不是个滋味。
“大哥,成婚之后是不是与成婚前不同?”他冷不丁问了宋川一句。
这话没头没脑的,宋川忍不住皱了皱眉,抬眼看看他,“你又在想什么不该想的?”
回京之后发生的这一切都足以颠覆宋家父子对这个年轻人认识,虽然对方始终没有说清安阳侯这事的始末,只求他们帮忙将人带走,但几日下来,以宋家父子的聪明也不难猜出事情的真相。
听说对方到公主府去做面首是惊吓,安阳侯的身份是惊吓,带公主回西北成婚还是惊吓……宋川总想着,自己有一天会不会被这个不孝的弟弟活活吓死。
现在但凡是对方开口说话,他总要思量一下这人是不是又要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了。
但顾阮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还是那简简单单的一句,“大哥,成婚之后是不是与成婚前不同?”
宋川死死盯了他一会儿,半晌才道,“我与你嫂子成亲前未见过面,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不同的,但日子过得久了,无论之前多生疏,也是一家人了。”
顾阮沉默一会儿,又说,“我心里始终有些不踏实。”
“有什么不踏实的?不踏实的也该是公主不是你。人家巴巴地跑到西北和你成亲,你还不踏实?”宋川觉得他越来越莫名其妙,扭头去叫队伍准备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