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因素加在一起,温德妃有一瞬间竟然认为这门婚事完全就是个鸡肋。于是温德妃采取了同林月音一样的办法,那就是拖延。不过林月音的态度很明确,自始至终都是拒绝这门婚事。温德妃则是摇摆不定,想要再等等,再看看。
京城因为各地节度使和藩王使臣进京,热闹了不少,还多了一些异域风情。朝堂上下也围着这件事情忙碌起来。至于后宫,则由林月音出面招待进京的女眷,其中又以姑娘家卫主。节度使们进京述职,竟然还不忘带上自家夫人和闺女,其用意已经不言自明,自然是想要趁机结亲。要么同皇室结亲,要么同京城权贵结亲。不过此事还要看孝昌帝的意思。
林月音找了个时间同孝昌帝见面,当面问起孝昌帝对此事的看法。
孝昌帝没直接表态,反而问林月音“那些女眷皇后都见到了,以为如何?”
林月音手持白子,随意落下,然后含笑说道:“还好,各有特点。总体来说,还是比京城的姑娘家显得更大方更彪悍。”
“听说其中好几个自小就开始学武,是当男儿一样养大的。”孝昌帝将此事当做八卦来说。
林月音点头“是有几个姑娘,行事做派都像男子,显得英武不凡。这样的女子放在边关,那是如鱼得水。若是放在京城或者皇宫,怕是要憋疯了。”
孝昌帝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月音“皇后认为朕会给那几个姑娘赐婚?”
“难道陛下没这个打算吗?不说太子的婚事,单说二皇子,年龄可不小了。萧修媛问臣妾好几次,就是想知道陛下何时才能定下二皇子的婚事。”
孝昌帝却蹙眉,显然有不同想法“节度使权高位重,老二不适合同节度使的闺女结亲。”
林月音挑眉一笑,孝昌帝这是明着防备二皇子势力坐大。林月音不动声色的问道:“那太子呢?是不是也不合适。”
“太子的婚事,朕还需要再看看,就算再晚个两年也没关系。皇后以为如何?”孝昌帝手持黑子,眼睛却盯着林月音。
林月音掩唇一笑“臣妾听陛下的。只是这样一来,节度使家的闺女只能赐婚给京城权贵家的子弟,不知谁家儿郎有这个福气。”
孝昌帝呵呵一笑“也可以将京城贵女们赐婚给节度使家的儿郎,然后再生一窝小崽子出来。”
这话可真粗鲁。林月音却有些心疼那些即将要嫁到边关去的姑娘们,几年后,不知会被边关的气候还有饮食以及习俗磋磨成什么样子。鲜花凋零,奈何奈何。
“皇后似有不舍。”孝昌帝问道。
林月音面有忧色“臣妾的确有些不舍。节度使镇守的地方皆是苦寒之地,京城的贵女自小就养的精细,臣妾担心她们受不住那边的条件。万一有个好歹,岂不是辜负了陛下的安排。”
孝昌帝蹙眉“皇后的担心也有道理。”孝昌帝想通过赐婚来进一步掌控节度使,最好的结果就是由京城贵女们生育的孩子承袭节度使的职务。可若是女子身体太弱,这个计划势必就会夭折,结果反倒是便宜了各地节度使们。
孝昌帝落下黑子,蹙眉说道:“难道咱们只能娶不能嫁?”
林月音想了想,说道:“若是以子为质,质子多半会失去承袭权,就算能保住承袭权,兵权肯定会旁落他人之手。对于节度使来说,朝廷的旨意固然重要,可更重要的却是手中的兵权。兵权若是旁落,节度使也就成了傀儡,这同陛下的计划相违背。”
“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孝昌帝心头恼怒,干脆丢了棋子,目光冷然的盯着林月音。
林月音神色平淡,说道:“既然婚姻不能解决问题,那就分化瓦解吧。想个办法出来,分了节度使的权柄,十年二十年后总能见到效果。”
孝昌帝紧蹙眉头“皇后的想法有些意思。朕还需要同朝臣们再商议商议。至于赐婚一事,皇后继续主持。有合适的人选,就报给朕知晓。朕会酌情赐下婚事。”
“臣妾遵旨。”
忙忙碌碌的半个月又过去了,孝昌帝举行了盛大了宴席来招待远道而来的节度使和藩王使臣。宴席设在西苑,孝昌帝携皇后并宫妃们一起出席。因孝昌帝在,大家都比较矜持,说话喝酒都很有节制。孝昌帝对此很满意,节度使们再跋扈,到了京城也得守着京城的规矩。
林月音则着重观察了范阳节度使和河东节度使,以及宁王府左长史。对照裴颜卿给她的资料,林月音果然看出了一点名堂来。不说那左长史,单说范阳节度使和河东节度使,二人相比其他人,更显恭敬,偶尔也会插科打诨,说些笑话,却极有分寸。但是林月音以活了两辈子的经验来看,这二人皆是野心勃勃的人物。表面恭谦让,不过是为了掩饰内心最原始的。比如范阳节度使假装不经意间瞥过张贵妃和田婕妤的目光,分明带着一种猎人见到猎物的嗜血。虽然只是一瞬,却也让林月音看了个分明。
至于河东节度使,打量太子的目光虽然恭敬,却难掩骨子里的桀骜不驯以及对太子的轻蔑。太子于他,只怕同世间千万个蝼蚁并无区别。
林月音端起酒杯,用宽袍大袖很好的掩饰住了自己的表情,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些手握重兵的节度使。暗自摇摇头,孝昌帝将这一群狼召到京城来,真不知是对还是错。林月音突然想起,节度使进京述职虽有成例,但是之前的十多年都没有人提起此事。节度使们上一次集体进京还是先帝在位的时候。这一次,孝昌帝又是基于什么样的考虑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莫非是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
林月音脑子一转动,就想到唯恐天下不乱的裴颜卿。只可惜裴颜卿不在现场,不然林月音定要找机会当面问问这个人,他居心何在。
张贵妃今日打扮得花枝招展,似乎是想要在人前压林月音一头。整个宴席上,都能听到她的笑声,处处都有她的身影,就跟一只花蝴蝶一样。无数男人的目光有意或者无意的落在她的身上。她却浑然不觉,或者正在自得其乐。
林月音不在意张贵妃抢了她的风头,这样的风头送给她她也不要。林月音更在意的是那种若有似无的危险感觉,总觉着这宴席当中有人饱含恶意,让人不得不防备。最后林月音提早退席,让张贵妃一人风光去。
等到晚上,张永给林月音带来一个消息,孝昌帝准备启程去行宫。
林月音皱眉“怎么这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