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就是这样。在一度以原始暴力、人情关系论高低的地方,俞子霖从前顺利过了十来年,遇到的第一个滑铁卢就是崔钰,第二个是梁弋周。
梁弋周当时身后有兄长,还算收敛点到即止。
崔钰完全是不受控、无边界的暴力分子。
还好有所准备。俞子霖心下一沉,想到即将要来的食品监督人员,懒懒散散站起来。
“你这大哥自己犯的事,卫生安全不过关啊。”
俞子霖看着梁弋周说,避开了崔钰的视线。
梁弋周没看他,回身一脚踹到大门关紧,发出骇人声响,转身时顺手拽住一个见势不对想溜走的“丈夫”衣领,把人拉在地上拖行,耐心完全告罄。
“行。卫生是吧?证据拿来,今天说不清楚,谁都别想走。”
在最忙的一段时间,梁弋周失眠严重,但只要睡着,不会梦见退出失败的项目,却总梦见她。那种疲累又真实的感觉,又不太像梦,他站在一中的操场上,透过流动的人群看见崔钰,她穿着大一号的校服,暗红色带灰条的上衣,长到没过脚踝的校裤,脸上手臂总是挂彩,神色平静中又浮动着其它什么。
十八岁的梁弋周看不真切,二十八岁的梁弋周读出来了。
像轻蔑。
青春期时,躁动的男生们头一凑在一起,私底下给每个班级的女生排名打分。少女,多么美好的词,如诗如歌,轻盈的、粉色的、柔软的,虽然都被题目淹没了,但总有比较水灵的会被大脑发育不完全的少男们挑出来,不过崔钰永远是被忽略的那一个。
梁弋周觉得挺无聊,看他们怪叫还不如打架有意思。附近六公里内三所中学,体校或职高爱招惹他的人不少,单挑他手拿把掐,可被多人围攻会挂彩,回家再被梁骞周打一顿,骨裂过两次,这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不知道哪天开始,崔钰忽然开始带伤上学。
高三和高一不在一栋楼,南北两侧,一个二楼一个四楼,梁弋周一开始以为是她那个便宜爹,还在打水时不小心跟她偶遇过,接热水时快速道:“你有用得着的地方说话求我的话也不是不行。”
说得太快了,崔钰压根没听清,顿了顿:“什么?”
“……非要我再说一遍吗?自己悟去吧。”
梁弋周没好气地扔下一句,拿着热水杯转身走了,但一向喝冰水的公主没注意,手里杯子满格,水晃出来,把他烫得脸色都变了,为了尊严硬是咬着牙关没发出半个音。
“你……没事吧?”
崔钰充满关怀地问。
“不用你管。”
梁弋周黑着脸走了,一路上同级的人看到他那张臭脸都自动让道。
后来从别人的谈论中,他知道了原委,她惹到了一个同班姓黄的关系户,对方常跟着高二的俞子霖混,外校的“哥们”一堆,堵个崔钰很轻松。但也没让崔钰成功道歉过。
在梁骞周休假的时候,崔钰会去找他做体能训练。梁弋周周末球也不打了,从他们俩面前晃过几次,趁着梁骞周喝水又问崔钰,到底发生什么了?
崔钰换了个方向,选择不看他这张碍事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