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公主您马上开府,届时咱们也不必像在宫中这般畏首畏尾。”没错,趁着岑晚身世曝光的东风,霁明琰趁机求了辟府的恩典。本来公主应该在嫁人后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公主府,与驸马同住。但思及对先皇后与姐弟俩的亏欠,昭帝还是松了口。
既然要争,就不能永远停留在幕布之后。不过既然四皇子先被岑晚从幕后拉了出来,就难逃与大皇子和太子相争的命运,再不能像之前一样隔山观虎斗。
霁明琰很乐意做这个传声筒,很快东宫与大皇子府同时传出了两位殿下的怒吼,各式器皿落地声不绝于耳。当日,两个府上不约而同进行了一次大清洗,悄无声息消失了许多人。
听到这个消息,四皇子也只得打落牙齿和着血吞下。
次日,他便自请前往北方清剿山匪,昭帝向来对这个儿子不甚上心,挥挥手直接给人打发去了。
制衡
四皇子选择壮士断腕,尚能暂且避开京城风口浪尖的不利处境,太子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在没有任何预警的情况下,史志远很快被薛寒星从京城附近抓了回来。因为他觉得有史志敏这个替死鬼,一切已然万事大吉,甚至一路游山玩水,把两三日就能走完的行程愣是拖成了七八日。
所以还未等他走远,薛寒星便快马加鞭赶上,将他与一众仆从押解回京。
拿了人后,薛寒星带着史志远直入皇宫面圣,以至于其他人还都反应不及。
最快发现不对劲的还是史国公,自己的孙儿突然失去了联系,他马上派人沿路搜查,正撞见薛寒星亲自压着史志远回来。
听到这噩耗,他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这回是真的差点中风昏厥,府中医师扎了几十针才将他唤醒。
但史国公还是强撑着病体,一大早便带着史单利跪在玄武门口,至少要把自己孙儿的命保下。
作为寒门晋升为数不多的渠道,科举也是皇帝制衡权贵世家的重要手段。
虽然二者所得到的教育资源有云泥之别,但能在其中脱颖而出的寒门子弟,往往如从狼群厮杀中挣出的头狼,更有冲劲儿和能力,对皇帝更是忠心耿耿。
而今突然得知公叔究居然向科举中伸手,安插自己门下,还做得如此过火,闹出人命。昭帝大怒,早朝也未上,便宣旨传国师入宫。薛寒星更是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将含元观团团围住,公叔究扣入铁翼骑地牢。
他可是太子与国师和官员私相授受,控制民间舆论思想的桥梁枢纽。
消息一至,太子府上下乱作一团。谁不知道,公叔研乃是当初纯贵妃举荐,如今虽只牵扯到国师,但此事与太子间的关联如千丝万缕,藕断丝连,不知太子能否从这次祸事中抽身?
在薛寒星带着史志远进宫后,很快岑晚也带着几位青年上殿告状。原本信心满满的公叔究在看到那几位青年后面色大变,为首的正是那日被他从含元观中无情驱逐的寒门子弟。
原来那日岑晚与薛寒星在撞见这个青年被拖出含元观后,便派人悄悄跟着青年,一则看看他是否了解什么内情,二则以防此人出什么意外。
在查明史志敏死因与科举舞弊有关后,一直跟随青年的探子也传回消息,此人正是公叔究等人看上的几位寒门学子之一,他们摄于国师的权势,为公叔究做了好多年的枪手,早心有不满。
可他们对报官也投鼠忌器,毕竟朝中敢同国师作对的朝臣本就不多,若是一不小心再寻到太子党那里,恐怕死无葬身之地。
直到岑晚亲自找上门自证身份,并向几人许诺查明真相的同时,还会极力向陛下为他们参加下一次科举的机会后,这些人才同意与岑晚一同上殿作证。
这些子弟中不仅有人出身普通寒门,还有两三个出自祖上颇有名望的前朝清流。
公叔究等人原本寄希望于史志远的嘴巴够硬,只要他将此事咬死,在除了史志敏之死以外没有其他证据的情况下或许也闹不大。可有了这几位寒门子弟舍命相告,情况便全然不同了。
最后公叔究将罪责都揽到了自己一人身上,被判秋后问斩。公叔研却只是罚了三年俸禄,降职三品了事。
看来昭帝依旧很是偏心太子,明知他们沆瀣一气被气得不轻,却不愿为此事断了太子最大的依仗,不想绝了他继位的可能。
而那些凭借替考走上仕途的官员也都被薛寒星与岑晚悉数揪出,名单呈到昭帝面前,明晃晃地皆是太子门下。
昭帝固然愤怒自己的太子与国师串通插手科举,但还是仅仅罚太子在府中禁足一年。毕竟能继承这个皇位的人太少,孩子野心大了,是时候打磨打磨。
当天晚上昭帝又招来大皇子进宫,在御书房亲昵叙话,朝臣再度陷入摇摆不定中。
于是这科举舞弊案便以太子一党元气大伤落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就只看着内务府将一批又一批崭新的物件送进去,很快这些东西又化作碎片被人从府中丢出来。
而将这一份大礼送给太子的岑晚,也并未被昭帝迁怒,反觉得他可堪大用。岑晚的姓氏已完全断绝了他称帝的可能,注定只能依附于皇家、依附于自己。
单看岑晚的态度,不惜与太子为敌,也要如此忠心为自己做事,还有血脉相系,朝中还有哪个人比他更值得昭帝信任?
薛寒星借此事的东风顺利升为指挥同知,岑晚则婉拒了昭帝擢升自己为大理寺卿的恩典。
毕竟自己年纪尚轻,只是破了三两的案子就被飞快擢升大理寺卿,也未免太过惹人注目。遑论现在的大理寺卿本就是个摆设,自己又不受他钳制,何必让自己成为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