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飔那个无语,“那明明是有原则,再说,有心跳的,会喘气的,吃了卡喉咙,消化不了怎么办?”虞羡听得是一头雾水,匆匆爬上山顶,就见太巫穿了身新草裙,腰间挂了个水袋,拄了杆长矛,健步如飞往山下走。看到虞羡过来,精神抖擞的老人家朝她摆了摆手,“以后有什么不懂的,找你姨去。”听着一副交代后事的语气,虞羡懵了,“您呢?您去哪?”太巫咚咚捣了捣长矛,呵呵笑,“我啊,我大限到了,该走啦。”她老人家说完,就噔噔噔往山下走,虞羡傻眼,下意识追过去,脑子嗡嗡发懵,直叫,“太巫,太巫,您走哪去?”她大姨慢悠悠跟在两人身后,双手抱臂,神色轻松,“你别信她,她年年大限将到,二十年了,年年走上一回,不出俩月,一准回来。”真的,嘴上说着要去死一死的话,手上长矛抖得不要太起劲。太巫捂着嘴巴,咳嗽了两声,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大概是老骨头年头久了,闻着味道不好,啃来没味,老躺地上也不舒服,只好回来了。”虞羡:“……”她算是明白两人对话什么意思了,没想到岩鹫还挺讲职业道德,没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爬到它巢穴,送上门,它也不吃。倒是太巫老人家,每年自己爬上一回骨山,回来就跟向天再借了五百年似的,又活蹦乱跳,精神百倍,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你最近不是在磨制骨器?需要骨头吗?”太巫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很是兴致勃勃,“需要大腿骨吗?我觉得我应该能磨个不错的棒槌。”虞·谢谢并不想要人骨武器·羡:“”太巫说到这个,扭头对她的法定拣骨人说道,“你去给我捡骨头的时候,如果有剩,给你姪子留点,不要浪费。”她一辈子活得肆意,就不爱做选择题,决定先天葬,然后留点骨头渣子,在祭祀广场坐前排,多看几天小囡子们热闹。虞飔直接一脸嫌弃,“您可算了,磨磨就能碎一地的老骨头,别祸害崽了,矿山的石头、莽原的野兽那么多,用不完。”她说完,又咕哝了一句,“没准又拣回来一个连野兽都不愿意吃的老人家。”到了进山的路口,在虞羡和虞飔俩姨姪的注目下,一百零七岁的太巫,迎着初升的金色太阳,踏上了自己最后的生命归途。脊背挺得直直的老人家,在心里默默念道,心怀恐惧,走不到天明,新的一天,让我充满希望的死去吧。过去,我吃了无数有生命之灵物,以求生存,如今我将死去,但愿我这把腐朽干枯的老骨头,回归造物主怀抱的时候,能为造物主的生命续存,献上些许绵薄之力。我的姆姥姐妹啊,我也终将和你们一样,成为一粒无处可寻又无处不在的尘埃,重新回到造物主的怀抱,回到母亲的怀抱。众生之母永恒的怀抱。我满怀期待,一身轻松,踏上生命最后的归途,赴一场期待已久的重逢之旅。死亡并不可怕,死亡只是一场永不分别的重逢之旅。因为,在此之前,从此之后,你与我,我们与造物主,造物主与我们,一直同在。我们一直同在。作者有话说:双十年华,去追风啦呼呼的河风夹杂着浓重的水腥之汽,将高悬的三角帆吹得猎猎作响,轻舟疾行,恐怖的边界白骨墙转瞬即过。比起去年,虞地的白骨墙显而易见的又厚了一层,最上方,层层叠叠的骷髅骨交错成一道道山墙,震慑力越发强悍张扬。白骨与骷髅骨的来源,不止于作恶多端的浪部,还有各种心思不正、不走正途的野人。前者不用多说,后者出处就很广泛了,但都可用一句话概括,脱离部落规约、或不被部落接纳之人,即为野人。原始星球上,野人男女皆有,有些是秉性不端,被部落驱逐的不良人,有些则是不习惯或不喜欢部落生活,主动脱离的自由人。不论什么时代,都有不合群的特立独行之人,部落人虽然作风彪悍,但也很能求同存异,懂得尊重个人选择,只要彼此互相尊重就行。当然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该有的防备,该长的心眼,还是必须有的。虞部落周边也有不少小型野人族群,日常也有些交易交集,人数都在十人以下。一旦超过五十人,具备超标的、有破坏力的战斗力,部落战士就会进行重点关注。久而久之,客居的野人族群明白了部落人的忌讳点,就有了这不必言说的默契,集聚在一起的人数,包括老幼在内,最多也就五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