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著我的手因用力而发抖。
我好似听见心裡传来一声碎裂声响,用坚强包裹的外壳碎裂开来。
原来被人在乎的感觉,是这样的。
阿牛哥脱下身上袄子盖在我身上,背著我走出寂静肃冷山林。我将头埋在他肩头,听他说:“还好找到你瞭,我娘都快吓死瞭。”
我默默地听著,在出山的那一刻,朝著扬州的方向看去,在心裡说:“该放下瞭,裴珩……我该放下瞭。”
我脚上的扭伤有些严重,大半个月都没下床。阿牛哥每日清晨上山砍柴,午时前赶回来给我送饭,过后又去雇主傢给人干活。
除夕夜,他从镇子裡回来,紧忙跑来看我。
我腿脚已经痊愈,点瞭灯坐在桌前借著烛光看裴珩曾寄给我的信。用指尖临摹著他的字迹,眼泪打湿瞭信纸,晕开瞭墨迹。我深吸瞭一口气,将信角凑到灯烛前,看著火光大盛,看它们燃成灰烬。
就当我准备点燃最后一封信的时候,阿牛哥推门进来。
我刚忙将信塞进我衣襟裡,胡乱地抹瞭把眼泪,勉强弯起嘴角看他。
他拍瞭拍身上的雪,在门口站瞭一会儿散瞭身上的寒气,才朝我走过来。他笑起来很憨厚,漆黑的瞳孔裡满是神秘。他说:“小白姑娘,猜我给你带瞭什麽?”
我摇瞭摇头,笑意自然瞭些。
阿牛哥笑得更开心,从怀裡掏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几颗裹著糖霜的莲子。
他挠瞭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银子不多,就隻能买这麽多。”他将油纸包往我面前推瞭推:“你快尝尝,甜不甜。”
我看著那几颗莲子糖,眼眶渐渐红瞭。
那时我和裴珩住在小院时,他每日都要吃药。那些药熬出来的时候味道闻著就很苦涩,他每次吃完,表情都极为痛苦。我便将给青楼做伙计的钱省下一些,在糖水铺给他买几颗莲子糖。
我的银子不多,攒很久才能买几颗。
第一次买莲子糖的时候,我和阿牛哥一样小心翼翼地揣在怀裡,像是献宝一样地捧到裴珩面前。
裴珩每吃一次药,便将莲子糖掰成两半。
他吃一半,我吃一半。
我从没有吃过一整颗莲子糖,隻要他有的,都会有我的一半。
我鼻尖酸的难受,却倔强地将眼泪含在眼眶不肯落下来。
“小白姑娘,你快尝尝。”阿牛哥催促道,一脸期待地看著我。
我捏著莲子糖的手在颤抖,将一颗莲子糖掰开两半。一半放在嘴裡,一半递给瞭阿牛哥。
糖好甜,真的好甜。
可我以后,再也不想吃莲子糖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