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鹤仙人说著,开瞭一个玩笑:“有点头疼啊,大战之后,我怕是要流落荒野瞭。”
鹿临溪不由叹瞭一声。
她的轻叹不会被过往逝去之人听见,她到底隻是借著旁人的记忆,看瞭一场无人知晓的遗憾。
他们不会知道,又或者就算知道,也还抱著一丝期许,觉得自己可以在那一战后活下来,然后过上自己选择的安生日子。
隻是不愚山到底变成瞭一片尸山血海,失去瞭曾经的名字,沦为瞭一个被后人称作古战场的,无法靠近的禁忌之地。
而来到这裡的人,无论是三位古神,还是那些天兵天将,甚至于追随天魔的数万魔兵,无一得以逃离此处。
他们或是彻底消散,或是化作怨灵,不留一丝自我意识地永远留在瞭尸山血海,成为瞭生灵避之不及的存在。
就在鹿临溪感慨之时,一直闷头喝酒的元沧忽然开瞭口。
“你既要留在此处,我们也总该为你留个住所。”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坚毅,话音落时,闭目结下一印,用一道结界笼住瞭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这结实吗?”灵鹤仙人随口开瞭一个玩笑。
“不好说,元沧可不是当年的元沧瞭。”瑶华弯眉打趣著,顺手于结界之中注入瞭自己的灵力。
承渊放下手中酒杯,抬手之时也将灵力注入其中。
“好瞭好瞭,三位古神,不用再为我这小破屋子耗费神力瞭。”灵鹤仙人惶恐道,“屋子坏瞭,重修便是,三位这样,小仙真是消受不起瞭……”
“毁你一座山,护你一间院。”元沧沉声问著,“你有什么消受不起?”
短暂沉默后,四人也隻能相视一笑,将这一页揭瞭过去。
原来,大战没有摧毁,天火未能烧尽,在往后两千年间一直护著那间残破小院的结界,竟隻源于一个如此随意的玩笑。
若是没有这一层结界,谢无舟或许没有可能撑到离开那裡。
鹿临溪忍不住看向瞭身旁的谢无舟,他的眼神有些涣散,思绪早已不知飘向瞭何方。
他看著承渊,看著自己记忆中不曾存在过的父亲,眼中似是有怨。
鹿临溪不知他在怨什么,隻知自己从前似乎没有在他眼裡看见过这样的情绪。
也许他在怨承渊最终没能回去,又也许他隻是在怨天魔为什么非要来到这个世间,在他无知无觉之时夺走瞭他曾经拥有的一切。
那夜的酒是什么味道的,喝酒的人心裡有著怎样的思绪?
鹿临溪有一些好奇,却知自己无从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