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死瞭,说好要护她一生的人却也悄无声息地食言瞭。
他不知道发生瞭什么,隻能靠近她的身旁,用尚还微弱的灵力为她撑起瞭一个不用淋雨的方寸之地。
而她想瞭很久、很久、很久,如何都没想好要怎么告诉那个孩子,他的父亲再也不会回来瞭。
斗转星移间,她这一想就是三百多年。
仙人寿数漫长,一个离开的人没有归来,好像并不会引起谁的注意。
更何况,那个孩子在父亲离开时还那么小,到底有没有弄明白父亲与山间其他妖灵的区别都不好说。
忽然失去瞭一个本就不常在傢的亲人,除去娘亲脸上的愁容多瞭一些,总是需要他想法子去哄以外,那个孩子的世界似乎没有发生多少变化。
他长大瞭不少,个子高瞭一些,已似十岁左右的孩童,眉宇间有瞭几分日后的模样。
忽然有一天,岛上来瞭好几个神仙,在与神女争执一番后,带走瞭那个安静而又懵懂的孩子。
那一日,山间的妖灵都受瞭不轻的伤。
或许那是他最后一次看见自己的娘亲,眼裡满是对这一切感到的不解与惊恐。
她被术法定住瞭身形,一声又一声地向他喊著——澄儿别怕,娘会接你回傢,娘一定会接你回傢。
忽然之间,所有的画面都扭曲著化作瞭漫天魔气。
鹿临溪不自觉握紧瞭谢无舟的手心。
她看见他的眼裡生出瞭恨意,一点一滴,似是不断地吞噬著他的理智。
原来,天魔想要的不是他的恐惧,而是他的恨意。
那些曾经被淡忘瞭的一切,它都为他一一拾起,又一次送回瞭他的面前。
不,不对,天魔曾与谢无舟共存那么久,确实能够知晓谢无舟的过往,可承渊与仙瑶临别前的对话,它又是如何知道的?
“谢无舟,我们冷静一点!”鹿临溪皱眉说道,“这一切可能是假的,就算是真的,也有很不对劲的地方!”
“你想啊,这一切是天魔变给你看的,它被封印在你的体内,能够看见你的过往并不奇怪,但它怎么可能看见你都不曾见过的事情?”她说著,晃瞭晃谢无舟的手臂,“他一定是在用这些真假参半的东西扰乱你的心神,想著对你趁虚而入呢!”
谢无舟低眉看瞭鹿临溪一眼,轻声说道:“我明白。”
可就在下一秒,一个森冷的声音似冰一般钻入瞭她的耳朵,又凉遍瞭她的全身,吓得她猛地打瞭一个激灵。
“你明白,你当然明白,我若于此消散,外头所有的结界便隻为你一人而留……”
“谢无舟,你的娘亲因何而死,你不也曾想过无数次?”
“你说你不恨,隻是因为你什么都忘瞭,就像你也曾对身旁那个小丫头失去爱意一般……不记得,又要如何去恨呢?”
“我替你把记忆寻回来瞭,你的眼底,不就有恨意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