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裡向下望去,怨气似比数千年前稀薄瞭不少。
当然也有可能并不是那裡怨气稀薄瞭,隻是怨气都凝作瞭血海之上那一座被血雾笼罩的若隐若现的蜃楼。
离得太远太远,就算有灵力加持,她也看不清那座孤岛。
不过那曾经看似无边的血海,站在此处总算是能够望见模糊的边际瞭。
鹿临溪:“原来你是来看下面情况的啊。”
谢无舟:“你以为是什么?”
鹿临溪:“我以为你想起你娘瞭……”
谢无舟收回目光,向身后望瞭一眼,淡淡说道:“我确实听说,我娘当年被他们处死在这裡,连一个确切的罪名都没有。”
“……”
“第一次来到这裡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原来她离开时离我那么近。”
他说,那时他找瞭很久,就想看看那些人是在怎样一个地方把她逼死瞭。
然后他就看见瞭层云之下,那片囚瞭他一千七百多年的牢笼。
多巧啊,他曾经等瞭她多久,心裡就怪瞭她多久,结果她早就死在瞭他头顶那片九重天上。
无论他抬头望过那片天空多少次,也没能透过那遮天蔽日的怨气,看见一丝一毫她于这世间消散的痕迹。
“谢无舟,你……”
“可我好像不伤心,我对她没有记忆瞭,什么声音,什么模样,全都不记得瞭。”谢无舟打断瞭鹿临溪想要安慰的话语,“关于她的一切,我都是从别处听来的,她因我而获罪冤死,我却连一丝恨意都无法为她燃起。”
“……”
“就连今日,我都不是来悼念她的,我隻想看看,当年那座牢笼,如今变成瞭什么模样。”
“……”
“你会觉得我凉薄吗?”谢无舟轻声问道。
鹿临溪紧抿著唇,缓缓摇瞭摇头:“你离开她时太小,离开她又太久……”
“嗯。”
“那你感觉尸山发生什么变化瞭吗?”鹿临溪悄悄转移瞭话题。
谢无舟:“怨气稀薄瞭一些。”
“我是感觉怨气少瞭,原来不是我的错觉啊……”鹿临溪好奇问道,“会是因为那座蜃楼吗?”
谢无舟:“也许吧。”
鹿临溪不禁长叹瞭一口气,随著谢无舟放入她体内的那缕灵力散去,远方怨气聚集之地也于她视线之中渐渐模糊不见。
她随著谢无舟回到瞭紫冥殿中,如往常那般静静睡下。
十日之约的第九日,那用于软禁谢无舟的结界忽被撤下,原是天帝为瞭鼓舞士气,将在今夜于紫微垣中宴请衆仙。
天魔以怨气凝出蜃楼,指名要求谢无舟必须赴约,眼瞅著大战当前,再把人这样关著总归是不太好瞭,便干脆将他这位“古神之子”一并请瞭过去。
说是宴请,实则没有给他半点选择的机会,不过就是派人过来知会瞭一声,便要将人强行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