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活下去,战胜包括毒物在内的所有敌人,把余下的时间都留给你。”
裴迁目光飘向远处,避开了那人火热的视线,略有些支吾地说:“你可以……把这当作是告白。”
裴迁觉得现在的自己很陌生,曾经的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这种话说出口,也不会被这种奇怪的情绪影响。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从前压制情感,推拒身边所有人的做法是对的,一旦放任它滋生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吞噬他所有的理智。
周悬怔了怔,他也没想到裴迁的告白会来的这么突然,兴奋之余也让他有些感伤。
裴迁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说出了这番话呢?他明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想顺遂最真实的本能反抗这从来都不归他掌控的人生,追求他内心真实渴求的东西。
真是……太让他心疼了。
他要救裴迁,不论如何,他都不希望这个人留下遗憾,更不希望他成为自己的遗憾。
“还有一个敌人。”周悬提醒,“你一共放出了四枚硬币,除了RED、被他杀死的毒贩和游隼,还有一个人是谁?你提到过这个人可能已经被RED杀死了。”
裴迁缓了缓,道:“这个人的情况比较复杂,他是一名雇佣兵,谈到他的背景就必须说到他隶属的兵团和‘17’的渊源,直到现在,‘Seventeen’都是世界一流的雇佣兵团,最初由17名成员组成,曾经百里述也是其中的一员,后来他那些危险的念头跟其他成员不合,就带着一部分人离开兵团,成立了他自己的犯罪组织‘17’,我要说的这个人就是目前‘Seventeen’的年轻首领,他的名字叫凯尔·勃朗宁。”
这个姓氏意味着这个人的背景必然不简单。
裴迁显得有些疲惫,揉着作痛的太阳穴说:“没错,他就是那位枪械设计大师勃朗宁的家族后代,因为身世的原因早早就做了雇佣兵,在‘Seventeen’分家后不久接过了组织的管理权,逢哥生前跟他有过密切的联系,账户上也有一些资金流转的记录,可以肯定逢哥在最后的阶段请他做了不少事。”
“他也有杀害逢哥的嫌疑吗?”
“不,他应该是逢哥为数不多能信任的人,之所以把他牵扯进来是因为他一直拒绝跟我正面沟通,我觉得他知道逢哥被害的隐情,想请他说出他知道的一切。”
裴迁长长叹了口气,虚弱地靠在床头,为自己当前面对的困境感到无奈。
“但他从来都没有现身,我觉得在这件事上他是有理由出面的,看现在这情况,最糟糕的可能莫过于他已经不在了。”
“也就是说,只要硬币没有落入别人手里,实际上我们的对手就只有两个人,RED和游隼。”
RED眼红渡鸦的位子,自然想干掉其他竞争者上位。
游隼本就有机会接替齐格成为“坤瓦”的高层,但他却主动放弃这一身份去投靠了“17”,这说明他对得到“渡鸦”权利的兴趣远不及“寒鸦”和百里述,现在他的压力大多来源于研究进展缓慢导致后者的不满,要想保住他自己的命,他必须先保住他为数不多的试验品,裴迁就是其中之一。
目前已知的情报显示“寒鸦”的纯品暂不能被复制,所有的存量都来源于花知北,基本可以肯定苏野、在酒吧里被杀死的毒贩,还有所有放出消息声称持有纯品的人都是虚张声势,真正拥有纯品的人只有百里述和游隼。
周悬翻了个身,龇牙咧嘴地把自己受伤的背部朝上,趴在床上躺尸。
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正常逻辑下,想尽快夺权的RED一定会尽快干掉其他竞争者,就像对酒吧里的毒贩一样,干脆利落不留余地。
可他却找了王业这样一个人肉炸弹来袭击裴迁,如果只是单纯的利用,周悬可能不会考虑太多,可偏偏王业跟裴家三十年前的旧案扯上了关系,他还把当年的真相以案卷的形式送到了裴迁面前。
周悬不相信这是王业的个人行为,被套上了项圈式炸弹的他一定是在RED的默许,甚至是指使下才做了这件事,那么裴迁在爆炸中的幸存就是必然的。
他借用裴迁做好了防御措施的电脑登陆了公安内网,关于这起旧案的资料没有被录入系统,就和鸦寂山那起疑窦丛生的无名女尸案一样……
他觉得这一切都不是巧合,在他们视线所不能及的暗处,有人在推动裴迁走向深藏已久的真相。
那个人,就是R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