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一转,瞥见扶荧还在旁边杵着,已然是一副吓傻的样子。
饶是见识过宁随渊的残虐不仁,然而亲眼看到他活生生的挖出别人的心,这种视觉的刺激仍给她造成极大地惊愕与恐惧。
宁随渊长睫一抖,眼梢血气消融。
他想到自己最开始的目的,再次走近扶荧:“我们继续。”
继续……
继续什么?
扶荧脑袋发懵,耳朵里嗡嗡响着。
转瞬,腰身落进男人掌中,他身上还携带着刚经历过一场杀戮的戾气。掐搂扶荧的力度不大,只是表现得强势,让扶荧感觉到无法逃避的紧迫。
他说——
“重温旧梦。”
宁随渊捏起她的下巴。
眼看着这张脸在眼前不住放大,扶荧唇色苍白,嘴角跟着抽动。过大的压力让她喘不上气,胸腔发痛,一口血喷在了他胸前。
望着那敞开的黑衫和顺着胸肌滑落的血珠,扶荧在宁随渊沉沉的注视下擦去嘴角残留的血迹——
“抱歉。”
扶荧这才想起自己是个身中剧毒的将死之人,莫名恢复从容。
“帝君。”她问,“这毒还解吗?”
宁随渊:“……”
毒自是要解的。
宁随渊顿时失去玩心,兴致缺缺地松了手,他先放扶荧离开,兀自换了身行头,出了浴殿。
扶荧已经整理好说辞,见宁随渊走近,直接道:“我要去军营看过中毒者的情况,才能再下定论。”
“情况?”宁随渊上下扫她,“难道这点毒,还不足以让你判断吗?”
他话里话外都是锋芒。
扶荧懒得争执,自隐青灯里取出先前负责记载的纸页递过去,“我的毒发反应与军营里的那批魔兵并不相同,所以须得知道他们近日的所有病症,方能对症下药。”
扶荧没有直接说明这可能是千机蛊,宁随渊接过册子翻了翻,摆明不太感兴趣,“扶荧,你的时日并不多。”他丢开册子,“本尊更没空让你对一批将死之人挨个排查。”
他语似尖冰,似提醒也似警告。
扶荧目光沉默地从那个册子上掠过,回想刚才因刺杀而死去的魔兵,隐隐觉得怪异。
她不禁小心试探着宁随渊。
对方身姿慵懒地倚坐在烛影下翻看折子,不必刻意觉察就能感受到其中探究。
“怎么,以为毒是本尊下的?”宁随渊随意嘲了一句。
扶荧垂眸:“既不让我前往军营,那……可否看一眼医案?”
宁随渊默然须臾,这回允了。
他命成风取来病案本,随意甩给扶荧。
病案本上详细记录着每个中毒者从第一天到死亡的反应。
前几天的症状与扶荧相差无几,然而后面……
看过最后一页,扶荧缓缓合上病案本,她心中的疑虑非但没有打消反而更加怀疑,不过这次聪明的没有表现出来。
“我已有定论。”
“什么毒?”
扶荧犹豫瞬息,道:“半月散。”她依照中毒者情况随意编造了个名字,“据仙书记载,中毒者最多挺不过半月,故此得名。”
宁随渊呵笑:“看样子,你从太华宫学来些本事。”
宁随渊并未盘问她在太华宫这些天来的细枝末节,更没那个心思,对他来说结果永远都是最重要的;他既不问,扶荧更没有闲心回答,自然也懒得解释清楚。